张郃zuo了一个梦。
当他醒来,他分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醒来。他已经很久没有zuo梦,或者也许他从未zuo过梦。在进入华胥前他不记得,在进入华胥后却不值得——是他不值得,虽然代号叫享梦,却是梦在享用他。
华胥利用他,监视人使用他,贪恋美貌的人食用他,强大的人轻蔑于他。
他只好躺在地上。
就像梦里一样,他躺在地上。
梦里的张郃努力的睁开眼睛,一gu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真实的不像在梦中,他又不得不痛苦的闭上眼,低声xi气以图缓解。当疼痛蔓延到浑shen上下,刺透肺bu的寒意将成为最佳的麻醉。大概chuan了有三五zhu香的时间,感觉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后,张郃判断出自己的伤势集中在右肩肩膀。大概,骨tou已经裂开了。
张郃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梦里的一切也是那么的,糟糕。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过去挨打的习惯大概被jiao生惯养的有点怠惰了,但是jiao养他的——是谁,谁呢?
这个问题席卷了他的心,在梦里张郃拼命的想啊想啊想啊!是谁jiao养他,温柔的抚摸他的额tou?
但是那只箭——只是回忆起那只箭张郃就还有一gu心有余悸的惊悚。那只箭就那么飞速的突破了气liu,突破了空中的一切,直冲他而来。吓到他的不是那一箭,而是那箭上携带的凛冽的杀意。他就像被天敌压制的幼崽,毫无疑问,这块领地有比他更为强大的领导者,而且因为他的冒入颇为不悦。
张郃不知dao被丢在了哪儿,只好轻轻支起没断的那只tui,他掉下来的时候是蜷缩了起来的,如果翅膀不能继续使用的话,就必须要保证tui还健在,能叫他哪怕是一步一步爬走的离开。
不能停留在被攻击下的领域!这是规则。
更何况张郃现在完全不清楚这块领地的情况,也不清楚面对愤怒的强者能否存活下来。
不能继续冒险停留在这里了!
就在他想要努力一把翻过shen起来的时候,张郃感觉他的脸被蚂蚁小小的咬了一口。他用手抹了一把,ca掉好多血和冷汗,在脸上蹭了土,似乎还是没能蹭掉,小蚂蚁咬的更来劲了。
他只好又伸手一抚,这次竟抓到了个纤长坚ying的zhu状物ti,还有点扎手。大概是树枝,又或者木棍还是什么、别的什么,不知dao是什么的东西——反正不是蚂蚁。
然后,然后他醒来了,醒来的他躺在广陵王给他置办的屋子里,枕着一个有一朵绣花枕套的枕tou上,就是这朵绣花将他从噩梦中叫醒。
在梦里,他记得活,记得死,记得苦痛和悲伤,记得唯独一个人对他好,却不记得那是谁。大抵广陵王在他心里,是尊天观音菩萨像罢。世人说,菩萨是这样的。
这一刻,张郃很想去见广陵王,他怀揣着说不清的滋味前去广陵王府。
等他找到广陵王时,张郃从tou发里拿出来一朵花,一朵被车轮撵烂了半朵的花。
从另外一半可以看出来,这朵花应该长得很漂亮,但是车轮看不见,车上的人也看不见。
只有张郃看见了,他小心翼翼的从地砖上将花拿下来,带着自己都不知dao的,珍惜又虔诚的表情将它藏到自己的tou发里。在那虔诚的表情下,好像看到张郃在哀悼这朵花,仔细一看又不是,他在哀悼的大概是烂掉了一半的自己。
世人认为只有开在大家宅中的花的死亡才是值得哀悼的,所以张郃也这样认为。他不认为自己在哀悼花朵,他和藏在tou发里的花都不值得哀悼这件听起来很“高”又很“贵”的事,他只是把这朵路上遇见被车轮撵烂了一半的花藏在唯一能藏东西的tou发里,再从tou发里拿出来给他喜爱的广陵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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