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和舞姬
皇太孙年少封王,被皇帝赶去渤海国。
渤海有渤海的政权,外人是插不进去的。他来的第一天,王公就为他筹办了大宴,龙泉府的大人物来了泰半,都来一睹天孙的风采。
席上丝竹靡靡,调笑声中暗暗翻起骇浪。
酒吃到一半,压轴的该出场了,相国轻轻拍了拍手,便有shen姿曼妙的舞姬从玉屏后走出献舞。相国亲自为他斟酒,笑说,“这些都是渤海最漂亮的女孩,殿下若是喜欢,可以随意带走。”
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他冷冷瞥了相国一眼,心中颇感嘲弄。看了半晌,一张脸都没记住,于是随便一指,讨走了其中献舞献得最不好的舞姬。
领舞的舞姬十分紧张,拉过那懵懂的女孩,伏下shen说,“这孩子叫探微,天资愚钝。”
她实在不想得罪贵客,可是探微还什么都不懂啊。只得咬了咬牙,ying着toupidao,“殿下,nu……”
“无碍。”
他说,“孤只是缺个念书的侍女。”
就在这时,探微忽然从姐姐shen后探出tou来,喜滋滋dao,“殿下要听书吗?”
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有一双明亮的杏眼,看起来懵懂而天真,“探微很会讲睡前故事的。”
如果非要在shen边安插眼线,不如选一个让人看着舒心的。他抿了抿嘴角,向她伸出手,“那就到我shen边来。”
女孩说好,偷偷摸了摸姐姐的手,以示安抚,然后才转过shen,提裙欢快地跑了上来。
“殿下。”
她乖乖坐下来,语气很高兴,“请多指教!”
他原以为探微是相国安插在他shen边的暗桩,后来才发现不是。她不是个机灵的孩子,弄坏了东西就会心虚,笨拙得几乎藏不住事,他叫探微陪在床tou念书,可她每次都能比他更早入睡。
醒了倒是懂得慌张,余光偷偷瞄他,“我我我不是故意睡着的……都怪殿下的床太ruan了――啊不对,都怪殿下被子的味dao太好闻了……”
他没什么表情,“昨夜点的是安神香。”
“啊我就说嘛!”探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点的是雪中春信。
他们的关系其实不好不坏,像情人也像朋友。在每个孤清的夜里,只有探微愿意陪在他shen边。
有次探微念完了书,gun到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睡到一半,摸着肚pi想起来吃点,刚睁眼便发现帐幄里乌黑一片。没有点灯,只有依稀的月光漫过漏窗,很模糊地映衬着柜上的宝瓶,照亮了五蝠捧寿的纹样。
太孙殿下半靠着床tou,垂着眼睑,看不清表情,只能借着隐约的光亮看见毫无血色的面颊。
见她醒了,一言不发,却将手掌贴上去,捂住她的眼睛。
他开口,有种不容置疑的味dao,“睡吧。”
房间里味dao奇怪,熏香里夹着隐约的腥甜。
她本来就睡得迷糊,这点怪异很快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周公还在cui她继续下棋,缓过来了就不想动弹。喃喃喊了几声“殿下”,见他没有话要说,于是探微放下心来,卷过被子就继续睡。
重物拖动的声响很轻缓,像是lou水落到叶尖,慢慢渗进深而又深的黑暗里。第二天一早,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房间里那gu像血的味dao也散去了。
过了几日,吃饭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一问,太孙给她夹菜,很平静地说,“没有,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