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黄粱梦
天色已经透亮,张尚按着往日时辰进来伺候。
床褥整整齐齐地铺摆着,案牍前一dao颀长shen影,齐珩似乎已经起shen,想到殿下昨夜是从小郡主那回来的,想必心情不错。
于是他神色轻松地迎上去:“殿下今日怎这么早就起来读书?”
没有人回答,空dangdang的殿内隐约透着森冷,窗hu未曾开,他看不清齐珩的脸色,于是一步步朝案边走去:“殿下,可要传膳?啊啊―――”
齐珩在那一瞬间转shen,面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冷凝。
没dai玉冠,墨色长发垂散在背后,转过shen来时清晰可见xiong口一片暗红,应该是伤口又一次裂开结痂,如鬼魅一般阴森恐怖。
张尚在gong中伺候多年,还是tou一回见齐珩这副模样,当即被吓得心惊肉tiao。立刻哭丧着脸跪在地上:“nu婢殿前失仪,殿下恕罪。”
方才惊惧时撞到了桌角,而后突然跪下又带了一shen风,将桌面上两张纸chui得啪啪作响,其中一张轻飘飘得落在了张尚的脚边。
他不敢去看。
齐珩缓缓靠近,蹲下shen去捡,却并不急着起shen,反而凑在张尚shen边。
他看着是在笑,那声音透着寒气:“你来的正巧,说说,从前gong里人都是如何说我与华亭郡主的?”
张尚绝望地闭着眼,实打实地交代:“gong里人……说,殿下与郡主自是佳偶天成,两情相悦,甚、甚是般pei。”
那张纸nie在他手中咔咔响,齐珩忽然大笑起来:“好!好个两情相悦!”
季矜言乃是高门贵女,交友不多,锦衣卫只花了大半夜,就将她一年内所有的行踪记录在案,呈到了齐珩面前。
原来在临洮那一晚,并不是如她所说那般只是出去散散心,而是诓骗张尚后,自己从驿站偷跑出去。
而直到燕王剿贼的消息传遍京师,倒算了下日子,才发现,那一日他恰巧也在临洮。
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相约。
两情相悦的人互诉衷chang,花前月下,临别时依依不舍。
这些画面反复在齐珩眼前晃,他手中握着那张纸,指骨都nie得发白。
“张尚,别人将我当傻子,你也将我当傻子么?”
他的笑声回dang在殿内,张尚几乎要吓出眼泪,一遍遍tou点地:“nu婢不敢,nu婢不敢……”
齐珩起shen,坐回了椅子上:“邝兆武都已经招了,赵廷玉正在审问她的贴shen侍女,张尚,你还要欺瞒下去吗?”
霎时间,张尚只觉得如坠深渊。
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绷紧了shen子,tou重重地磕在地上:“小郡主在燕王府那一夜,nu婢并未亲眼瞧见,都是听邝兆武说的呀!”
“什么?你、再说一遍!!”齐珩的手突然握紧了座椅把手,他竭力抑制住翻涌上来的血气,却抵不住shenti里森森往外冒的寒意。
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dao的?
张尚脸色惨白,他已经知dao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迎着齐珩的目光,toupi一阵阵发麻。
倏然间,又听见齐珩拍着桌子放声笑了起来:“好啊,真是好啊!”
再也不敢有任何隐瞒,更顾不上替人遮掩,张尚涕泪纵横地将从邝兆武那边听来的消息一一转述。
正月十一日,邝兆武从赵廷玉chu1得令,密切监视燕王府动态,接连守了三日都不见任何动静,只有宣国公府的小郡主,深夜造访,直到天明时才离去。
一整晚,都不曾离开,清早出来时,满面春风一般止不住开颜。
齐珩几yu晕眩,如被人一盆冷水从tou浇到脚,全shen的血都凝固了。
在他眼pi底下,她都敢偷跑出去与情郎偷偷会面,然后脸不红心不tiao地回来诓骗他,满口谎话,毫无自愧之色。
更何况,是单独相chu1的一整晚!
只是想到“一整晚”这三个字,额tou就已青jin暴起,面目亦是扭曲狰狞。
他们会zuo什么!
他猝不及防地回忆起,她的初次,并不是完整给他的。
齐珩的脑中雷声轰鸣,他手撑在额tou前抵着,笑得发狠。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着,最终将他咬碎。
殿门紧闭着,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张尚小心翼翼地看着齐珩,又看了看那扇门,不知该不该起shen去开。
“阿珩!你在吗?!”
听见那熟悉的嗓音,张尚的呼xi都停滞了,跪坐在地上几乎吓晕过去。
是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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