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放着新闻。
车瑟瑟埋tou疾书语文作业,直ye笔划过的轨迹行云liu水。忽然顿住,染出一个墨点。
母亲径直进来了,收走她的手机,对她说:“你现在下半学期了,自己知dao抓紧。要懂得分辨事物的好坏,这种时政,考试不会考。”
听新闻是她每晚的消遣与母亲布置的功课。
她的母亲是首都反贪局局长第二秘书,作为女儿她也察觉母亲手里或多或少不干净。
黑云压城城yu摧。
然而到底是不是黑云呢?
车瑟瑟不清楚这应该算是造反还是革/命,和平年代竟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居然还并未影响大多数人的正常生活。
母亲给姓雷的局长当了十二年秘书,在车瑟瑟眼光看来,足以反映ti制的僵化腐朽了,她想不到更好的词。
雷局长不久之前被别的省市的人带走了,母亲也停职在家pei合对于她领导的调查。
没了听的东西,心情开始有点乱,车瑟瑟写不下去作业了。
一个想法突然对她产生极大诱惑。她拿出笔记本,插上电,翻了好多网页才找到公职人员工资公示,显示的只有分级的收入。她又去搜索每个档次能拿多少钱,按照母亲的升迁轨迹和大致对应工资档次所给出的区间最大值算了一下。
结果虽不准确,但已经很可怕。
这套学区房是母亲全款买的,这些年来的工资怎么算都连房钱都不够,不吃不喝都不够。就算她算错了,母亲这几年每年都至少花十几万在她和哥哥的补习上。一来二去,差距惊人。
车瑟瑟清楚这个家庭是女主外男主内。父亲在一中当ti育老师,一个月发几千块钱,对两个孩子很好,所以工资几乎全用在日常开销上,有时还需要母亲贴补生活费。
连她都能看出来的事实,怎么经得起查呢?
或许有好几百万。车瑟瑟he对着她了解的所有,不guan它们有多么cu略,她感觉心脏有点tiao不动。
墙上的考试倒计时简直和母亲贪污的数字一样似乎虚幻又让人无力,会不会……她中考之前母亲就会被那些人带走?
她强打jing1神把作业写完。想到明天是周六,稍微觉得好了一点。明天一上午肯定是狂讲习题,要么考试,熬过去她就能好好思考母亲的事了。
周六放学,大家有说有笑出去,车瑟瑟摆脱小姐妹zuo了一回独行侠。
她们去看校庆。车瑟瑟想回家理理思路,奈何六中一年就这么一回盛典,她按捺不住还是向着人群走去。
明月区第六中学,一所超级中学,也是车瑟瑟理想的学校。
在cao2场上,一chu1人群格外密集,她去看热闹,远远看见人群簇拥之中有一个很好看的中年男人。
车瑟瑟走上前,才认出――那竟是徐度一。
他一shen西装,温煦地微笑着,恰似起事前她偶然看到他几年前的采访视频――
“我们不否认桂仪对于女xing权益的论断:数量平等是通往权/利平等与机会平等的……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而后深深向众人鞠躬。
车瑟瑟当时的印象是:这人好帅,然而好不熟练啊。
现在,面对叽叽喳喳求签名的学生们,他声调温和,带笑徐徐说:“可以啊,拿纸给我签就好。也别拿铅笔盒书包衬衫之类的,我也不是什么腕儿,别后悔了洗不掉。”
车瑟瑟心绪不宁,还是噗嗤一声笑了,这不比他在镜tou前接地气得多。
一个扎高ma尾的漂亮女生拿出校服口袋里装的草稿纸,被他拒绝了。
“白纸不可以。毕竟我也没什么钱。”
车瑟瑟想:追星的套路都给他整明白了。
那个女生很快地低下tou去,神色黯然,准备退开。
车瑟瑟挤到前面,“等一下!”她迅速拿出书包里的手帐本,齐整撕了一张纸递给她。
女生腼腆地笑笑dao谢。
徐度一拿过花花绿绿画着美少女的纸,在学生借过来的板夹上利落地签好给人。
他抬起tou随意对她说:“你要不要?”那一瞬间她的目光落在他凸起的hou结上,形状很讨喜。
车瑟瑟撇了一眼,字签得倒不错,只是刻意避开了画的大片少女区域,签在shen边一朵花的花心附近。
这种签名都避讳众多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他连在画上女孩子shen上签名都不敢,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可能相信――这样保守拘谨的人居然是shenchu1风暴中心的大人物。
车瑟瑟考虑了下说不用,然后转shen慢慢挤出去。
到家,车瑟瑟仔细替母亲思考着,查询相关法律,问网上的律师,越搜越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