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衣起zuo风雨课
话说次日,王太太大早起梳洗毕,很是穿dai了一番方乘车往林家去,进内院见堂上有客正说话,把眼一看,恰是说亲的王媒人,心中着实一惊,暗dao:“赶早不如赶巧,她怎也来了,不知是与谁说亲?”
赵氏满面笑容,忽见亲姐来到,忙请座看茶,王太太故zuo无事,也笑同二人见礼,推让几句一边坐下,听了会子才知竟是替潘同知家的大郎议亲,不免又是一愣,暗中自宽:潘大郎早已有了妻小,这时候说媒定也是zuo妾了,我家渊儿年轻俊俏,却不比他差些甚么。又听媒人说起潘家财礼丰富,门庭旺盛,上与京里尚书四门结亲,下有知县知府往来密厚,愈发奈不住心红眼热起来,只恨这等好亲怎不落在自家女儿shen上,暗中狠啐了几啐,默默不语。
这边赵氏与媒人相谈火热,甚为合意,末了谢dao:“全仗妈妈保的好姻缘,待我说与家中老爷,他定然十分欢喜,明日再答复你,若能成了,你老的媒钱情愿送个全礼。”乐的王媒人忙不迭dao谢,又吃了一daonong1nong1的点茶方起shen告辞了。
王太太此来本为替子问采,谁料这不清不白的外甥女如此炙手,未等她近水楼台,反教外人捷足先登,偏还是这样数一数二的人家,这时候开口荐子不免难以启齿,只得悻悻作罢,倒似一拳tou梗在心里,分外难捱,言语间不由带上些酸气儿,怨dao:“二妹,你应的忒快些儿,可知那潘大郎原是个风liu英雄,听说家中养着七八房小妾,人口多杂,他家大娘子出shen高阔,脾气手段俱是掐尖,大姐儿嫁过去怕不要受委屈,依我说,不如在左近邻里中寻个家世简单的,规矩松快,又可时常会面,正是门当hu对,过踏实日子,怎不好过嫁那等豪强?”
赵氏笑dao:“姐姐想岔了,光凭他家恁样门第,多少人攀也攀不来呢,你妹夫半辈子苦读,也不过为求一官庇佑门hu,如今福哥儿又小,待我夫妻百年了这份家业守不守得住尚还两知,大姐儿进门虽是zuo妾,好歹扳他zuo个女婿,也免得外人欺侮,空放这等人家不嫁,再嫁哪样人家?”
说的王太太哑口无言,讪答答青了脸色,再一想林家若与潘家成事,自家岂不也与同知家攀亲?遂又欢喜起来,一张面pi好似帘子zuo的,说掀就掀,转脸笑眯眯称是,只说方才一时糊涂,还是妹妹见高识远,又恭维大姐儿生的标致,一向是多福之人,林太太听了高兴,姊妹两个说了半晌家常,又留了饭,王太太方家去。
傍晚林大爷归家,见赵氏面带喜色,就问:“闻得白天媒人来说亲,我却未料这么早,量他多少也知些大姐儿的缘故,是谁家这等不忌,赶来受纳?”
赵氏笑dao:“老爷再想不到,竟是那潘家的大郎,他本是知gen底的,媒人去后又特特送了书帖儿来,你瞧瞧罢。”林大爷接过观看,其书曰:
晚侄潘凤仁书奉林台伯大人门下:
谨呈者:自去岁承托,倏忽一载,寻援不力,屡辱厚望,感愧何尽!闻合浦珠还,不胜欣wei,然令闺璋蒙瑕,实乃晚侄之失,恨不百死以谢,悔之致矣,噬脐而莫及。如今思量,唯遣媒作保,取伴shen边,供奉穿dai,兼候起居,同偕百年,方能尽心。伏乞世伯谅侄唐突,此情此语,字字泣血,趁此鸿便,薄ju微仪,谨表寸意,悉希莞纳。
恳望垂允,侄不胜感盼之至。
下书:晚侄再拜,元月廿八ju
林大爷看毕,原本一点疑心也如汤沃雪,消贻殆尽,连声嗟叹不已,向赵氏dao:“说来惭愧,那事过后我鲜少cui问,只因非亲非友,他肯应下已经难得,若cui的紧只怕恶了他,后来押回两个贼囚问斩,我也全zuo杀人偿命,结案了之,竟不知他心中还存了这许多曲折,听其言,观其事,实乃豪杰君子,侠骨仁心,譬如柳毅传书,不齿挟恩,今君子重诺,感愧成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