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总暗暗觉得丹枫笑得似乎别有所图,但骨子里对恩人的依恋还是让他每日巴巴地往神祠跑。于是村中人都夸这个外来的小年青信仰坚定虔诚,日日在神祠里侍奉青龙神君的神像,想必一定会得到神君保佑。
大白猫这时已不是普通白猫,或许是因为时常去青龙神的神像怀中睡觉,白猫意外沾染了一丝神力,时间一久居然修炼成了山野魅,化作了一个白发金眼的俊俏少年人。他给自己取了个人类名字,唤作景元。
“嘿,小猫。”
俊朗青年与神像分明是同一模样,景元只用了半秒钟便猜出了他的份。他此时被来人揪住后颈拎在空中,后怎么蹬也挣脱不开。
爪垫摸到的不是冰冷坚的玉石,而是温热柔的肌肤。景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被从神像中走出的俊朗青年当场捉住,像个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小孩子,心虚地喵喵叫个不停。
才不顽呢!景元猛蹬两下后以示抗议,发现反抗无果后,心念一动。下一秒,被拎起的白猫骤然变了一个白衣白发金眼瞳的美人,眼春水,若点朱,左眼下侧一颗泪痣楚楚可怜,此刻微微蹙着眉的样子恰似朝沾了杏花,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就在这时,神像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大姑娘和小伙子似乎都没有看到,若景元并非是眼光锐利的猫儿,大概也发现不了。他抬起来看去,正看到神像嘴角一弯,像是在祝福二人的婚姻。
景元一蹦三尺高,火速从青龙神上爬起。唯独青龙神默默看着自己的掌心,嘴角出一丝笑意。
景元原本只是想见见救命恩人,却平白无故多了个先生。
这神灵怎如此轻薄……一上来就摸他的屁?
景元看到青龙神冲自己招招手,明明心里还在警惕着这个轻薄的家伙,但已经熟稔地凑了过去,像是过去的每一次一样,主动把脸颊递到那只手中蹭蹭。
大姑娘和小伙子缔了婚契、再续良缘,景元作为新嫁娘家里的一员,当日也被换上了一定制的猫猫红衣裳,作为昭示喜庆的灵猫被大姑娘抱在怀里。按照本地习俗,新人拜过天地后,还要去青龙神祠一趟,祈求青龙神保佑婚姻美满、生活幸福。景元于是也被一同抱了过去,蹲在一旁大姑娘和小伙子跪在蒲团上,虔诚地向青龙神跪拜祈愿。
“以后记得白日来找我,教你怎么个人类。”
“咪呜?”景元歪了歪猫脑袋,一闪躲进了放着贡品的台子下。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穿着红衣的白猫才悠悠然爬出来,灵地爬上了神像的肩,伸出乎乎的肉垫就朝神像的脸上摸去。
便是惯见美人的青龙神也不由呼一滞。
5、
只是,每次当小白猫睡着之后,那神像就渐渐“活”了过来,时而安安静静地观察着睡得直打呼噜的小白猫,时而微笑着伸手从小白猫蓬松的发上抚摸过去。睡梦中的小白猫似乎也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嗲嗲地咪呜几声,尾巴便缠上了神像的手。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许久,久到小白猫变成了大白猫,小姑娘和小少年也变成了大姑娘和小伙子。
“对了,我叫丹枫。”
幸而,神祠中并没有旁人在,不然定会当作龙神显灵,虔诚地跪下来祈求龙神庇佑了。
丹枫是与天地同寿的神龙,渊博睿智,与他交谈时,景元总有一种浑都舒舒服服的感觉,就像大冬天的泡在温泉中,熨帖地让猫想打起小呼噜。景元坦诚地告知了丹枫自己的感受,换来的是失笑的青龙神君,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最后还是在景元想弑神的眼光中才堪堪停下。
或许是因为年岁差不多,大姑娘与小伙子和景元的关系格外的好。他俩青梅竹一场,对彼此都有属意,见了面便两张脸都红彤彤的,徒留景元一个人在边上为两人突然的沉默摸不着脑。直到小伙子托景元给大姑娘送去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笺,景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友人们将成眷属,不知怎么心一动,莫名想起了青龙神的脸。
景元自称是青龙神的信徒,特地从外乡前来拜会青龙神,热情好客的村民们于是顺理成章地接纳了他。没多久,景元就跟全村人都混熟了。
景元只感到自己的心脏骤然一停,下一秒,当真有一阵春风拂过脸颊,热乎乎的,得他的脸都的。
没有继续滞涩下去的原因,是下一秒失了平衡的景元倒向他的怀里,连带着堂堂青龙神也一同摔倒,被只化形没多少时日的猫儿扑倒在地。
“顽。”青龙神感到手掌托在了什么柔之物上,下意识了一下,却看到猫儿瞬间绯红的脸色和不可置信瞪眼的眼。
龙神的神祠,或者说,小白猫很喜欢青龙神。白日无事的时候,他总是偷偷跑回神祠,熟练地爬到青龙神的臂弯里,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呼噜呼噜睡上大半个白日。
6、
来人轻轻地笑起来,是空灵而温的声音,“真是只顽的小猫。”
“这叫如沐春风。”丹枫笑着这样说,眉眼舒展,表情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