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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长子经常去醉春阁挑人,每年都会把花魁接回府。”
要怎么样让妈妈开心?要怎么得到妈妈的表扬?——杀掉这些人。——怎么杀掉这些人?
妈妈是鲛人,父亲是那么说的。鲛人是要掉眼泪的,这样才能让父亲拿着珍珠去换钱。她一直觉得鲛人应该是这样子,后来有一天,妈妈砸开了锁链,抱起她,说要带她回南海。
“最漂亮的人才能当花魁。”他垂下眼帘,密密匝匝的睫挡住了眼里的光,深悠悠一口枯井。
多蠢,现在回想起来她只有冷笑。
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只在晚上正眼瞧他,后来,他站在昏暗的夜色下,看着他人,忽然明白过来,因为夜晚可以藏住人的脸。再厌恶的人,只要藏住脸,也可以心平气和地讲上一两句。
每天,他都要先承受母亲的拳脚和冷漠,直到夜晚,母亲才会偶尔正眼瞧他,更偶尔的偶尔,把他抱在膝上,跟他讲突厥汗国的故事,讲自己知的一点帝王法统。
他的想法,她皱了皱眉,扁着嘴:“爸爸是那么说的,妈妈说不是,妈妈说要带我回南海。”
可是母亲死了。死得很早,纯黑的漂亮眼睛埋在泥土下。
有人悄声说他晦气,竟然不掉眼泪。可他们懂什么呢?不掉泪那是对母亲的尊重。他们什么都不懂,因为他们是蠢人。他想着:“妈妈怎么死了?我还没收到过妈妈的表扬。”
“花魁是什么意思?”
南海是什么地方?她刚想问妈妈,父亲从后面赶来,一石砸到了妈妈上。
他垂下眼帘,把自己深深地藏进阴影里,瞧着正在陪狗玩耍的皇长子,冷冷地想:“你们都得跪在可汗脚下。”
到了十岁,哥哥忽然跟她说要她当花魁,问她愿不愿意为自己事。毕竟是自己爱慕着的哥哥,她没有选项拒绝。
他很讨厌皇长子。作为长子,那人有人们无限的爱,那些爱多到一个八岁小孩张开手臂都抱不住。可皇长子那么贪婪,人们那么吝啬,连指漏出来的爱都不肯给他。
为了赶在皇长子生辰宴那日以新晋花魁的
他说:“你长得很漂亮。”
"是吗。"他忽然没了兴致,站起来。小孩在后喊:“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站在昭陵的小土包前,阴风拂过,窸窸窣窣的,是心中兽的低语。他想起了那个小孩子。
哥哥很少笑,但每天都会给她带吃的。食物不是的,可进了肚变成力气,那点气力会让她的手起来,于是她觉得哥哥的手也是热的。
他忽然发现她也很擅长低。
阴影里,他高傲地昂起,想,他不需要别人的目光,因为那些人都是他的仇人,只要母亲看着他就好了。
再后来她就不记得了,一睁开眼,面前是一个眉目很像女孩子的哥哥,手里是妈妈的鳞片。
他时常被打,时常被人无视,有时还得陪大皇子玩。
日月转,他的年龄慢慢大了,然而骨骼迟迟地不肯张开,还是以前幼小的样子。因为长久的躲藏,他的态变得很糟,总爱缩脖端肩将自己躲出他人的视线。
她太饿了也太小了,假如没有眼前这个哥哥给的食物,她也许会死在这里。
【花魁】
“去花魁吧。”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正眼瞧了那个孩子。他发现这个小孩已经有长大的迹象了,眼尾飞挑,情脉脉的媚眼,有一点像他妈妈的眼睛。一副美人胚子,但人还是懵懂的。
小孩子很羞涩地笑了,低下,笑不齿。
旁人说母亲是郁结于心才死的。他站在新坟起的小土包面前,没有掉泪,密的长睫上下撑开,深里望,一双和母亲一样纯黑的大眼,像黑色的棺椁。
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太少见到人,相似年龄的男子更少,一来二去,便以为自己爱上了他。
余光里的小孩看着面颊柔弱,满脸天真,天真的像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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