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肯定见过很多大官,所以看不起我,吴邪伸手他的脑袋,说以后你的年轻也会是一种政治优势。
他以为吴邪没懂他的意思,忍不住想说话,吴邪伸手描摹他嘴,说我又不是没年轻过,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理。
好,余多心下未平,只是也拐了弯,说你年轻时候呢?吴邪说你不是知我年轻时候么。余多问,在那之前呢——在你……这个之前呢?
吴邪不大想说,但他温热地凑上来,真是只小动物。所以吴邪还是说了,他说小时候我们家在一个依山的院子里。
小时候吴邪家在一个依山的院子里,有溶溶溪水切山而过,平日不见常人。小时候不懂,现在想来许是一种避难。总之那时算得上快活,他是唯一小辈,聪、机警、惯会讨人喜欢,世界又仅有那么丁点大,于是便觉得天地四方都听他号令。碰上飞雨晨昏,他在檐下搭凳,对景而歌,歌曰行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断声,于是一家子人都要来一他的脑袋。
院内一棵黄杏,他几时生,它几时栽,他还记得杏子好味;一条大狗,看家卫院,无论仓里生鼠还是蜂子闹人,得归它来上一。它就在树下,花时沐雪,果时吠歌,趴伏时能从踩草声中听出来人姓名。
然后呢?
那是极好的一壶茶汤,吴邪痛惜得很,茶是妙茶,时机恰巧,合该入口,就这样被一群生人翻在地上,嘴只沾到一层茶水面。
他不知气愤,更不知危机,于是并不及反应,就被迫跌在茶汤里,漉漉染就满茶气,他于是有些恼了。眼风还没刮到来人,刀背就已击中他后颈,从此他自少年梦境里坠落,跌出个破烂模样。
余多至少能听出伤感,于是问你不回去吗?吴邪被戳极痛,暗骂他蠢笨,只嗯一声,余多不忍,比他更悲伤,还要问,吴邪被他缠得没办法,说那你牢牢记好,此福地曰子虚山乌有林无是居。余多说,你当真不知吗。吴邪黯然说,我当真不知。
余多的心喜被吴邪和缓的态度煨得,心底亦知晓唤爱意太重,只得批一个恋字。
之后几日吴邪只是病了——至少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余多仍是走他的官,随着日久远,直到某一天再也得不到消息。
血凝固在翠绿镯子上,层层覆过去,水中一拂,依旧是冰冰凉的鲜亮,没人见到他在房中是怎样的低落不堪,只是拿那绿石下盖着的肉恨,甲缘不够坚便抽了支簪子,把手腕上一团肉剐烂了,泡在热水里,浸出来小簇的花。
吴邪并不在意,只是斜觑着一旁,色泛白,眼神愈发飘忽不落,分明是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感受到手骨凉意,捎带得魂魄都发起抖来,忽地下水沉,阴在病态的抽动中半——他失禁了。
失禁是理所应当,他受这番憋胀之苦数十年,非但已经人为周转为乐事,还要常常以物顾那,如今失血失得周乏力,又无以拥堵,自然淌得满地淅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