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扯过锦袍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像是一个人站在暮春的大草原上,漫野都是飘散的蒲公英。
往后他大概会在蛮族的王庭,思念着这个汉人的公主。
那个笑起来很温的蛮族男人,成了常住在女皇寝殿中的客人。
白色的蒲公英飞过他的脸颊,柔地像这个公主留下的吻。
“我不会承诺给你什么。至于将来要如何,都随你的便。从前我就说过,我大概会一个人过一辈子。阿云轲,我是个死心眼的人,你不要试图改变我,更不要想着要我为你的决定负责。好吗?”
蛮族的世子在大周公主的寝殿外唱了一夜的情歌。
说完,她扯住阿云轲的衣襟,迫使少年低。
他本不该这么没有骨气。
不能像叔叔一样留在东都。
“还真是个死心眼儿啊・・・・・・”
阿云轲的影一顿。
窗外临水的长廊上传来了少年的歌声。
苍茫而缠绵的长调,是蛮族的歌曲。
崔瑛微笑起来。
这个死心眼的人到了曾经提过的事。
临水长廊上温柔的蛮语调子,也响了许多年。
后来。
更何况他喜欢的人本就不喜欢他。
阿云轲愣愣的。
“会的!”
他看见崔瑛摇。
昭圣七年。
好像她也找不到将他从边驱赶走的借口。
已经是昭圣十七年的冬天。
阿云轲顿了顿,将这句没出口的话压在心底。
这次少年真的也不回地走出了她的殿。
“我第一次见到我阿爹和我阿娘亲吻,就是这样子的。你会记住的吧。”
这是他一辈子第一次喜欢女孩子。
他是蛮族的世子,草原将来的主人。
这样的话,你肯不肯多想我一点儿?
“那么好吧,我走了。”
这个公主只有在他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回看他。
“如果这样的话,也许我会想起你的。”
飞过浩渺的烟波池和此后无数岁月,长伴在女皇的侧。
可是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有没有骨气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等到他再度踏上东都土地的时候。
阿云轲翘起角,却笑不出来。
年轻的女皇在旧时的殿前接见了这个曾经的蛮族主君,才想起当年的一段往事。
柔的吻在阿云轲的下巴上,稍纵即逝。
“你等等。”
“算了,我不赖账了,害你被打断了手臂,是我的不对,欠你的东西。还是要还清的。我可不想你念我一辈子。”
那声等等像是从天外传来。
阿云轲毫不犹豫地转。
公主寝殿中柔的地毯吞没了他的脚步声,也将他近乎停顿的心声吞没了。
崔瑛绕到阿云轲前,无可奈何地叹息。
可是他的喜欢在她眼中无足轻重。
他重重呼出口气,腔中那个地方开始涨疼。
女们再次回到寝殿时,却发现公主已经懒懒躺在了小榻上。
莫名的冲动促使阿云轲开口,“如果我说将来我还会回到东都,你会不会等我?”
她笑看着少年。
崔瑛看着少年眼中的期冀暗下去。
在那之后,他回到了草原,了蛮族的主君。
崔瑛却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
腔中的血激起来,汇成一温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