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我沉溺于此刻，不要醒来吧。

        她并未害怕，捧住我的脸。十年，过了这么久，我的服饰早已更换，母亲依旧一眼认出了我。

        我想他了。

        这么真实，如果是梦，就让我永不醒来吧。

        “让我好好看看你。”

        “快去和你哥哥玩吧，我等你回来，给你你爱吃的。”

        “赫莱尔你长大了，君王很繁琐吧，你现在有没有每天开心？”诸如此类的问题我都一一解答。

        伊索个人向：

        “我都看到了，无咎真厉害。”

        是梦吗？

        “无咎，别喝闷酒。”

不会哭的。”女人伸手要去摘掉他脸上的面，去养子的泪水。

        不是不是，带我走吧，母亲。

        我同母亲正聊到一半，忽觉有东西拽了拽我的一脚。低一看，我那惹人厌烦的哥哥不知为何竟缩小到幼时了，现在正睁着一双不计划与谋算的清澈眸子看着我，“弟弟，雪停了，你要出去堆雪人吗？”

        我睁开眼，目及所至，不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多笑笑。”她摘下我的口罩，轻抚我脸上留下的伤疤，“疼不疼？”

        影开了口，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想看清他的面容，却怎么也不干，最后嗓子里呜咽着挤出句：“兄长......”

        “怎么会。”

        是梦吗？

        “你又像小时候那样哄我了。”

        他好像盈盈一笑，是梦吗？

        “嗯，是我。”

        这是我守灵的第三年，春节又至，我照例挥退了所有仆役，独自开了一罐酒，坐在正厅喝。瓦罐的泥封击碎，醇香的酒倒进壶中温着。酒盅不大，酒在口中缠绵回，我与兄长的过往再一次在脑海中回想，飞转的火炉映着他的容颜，高飞的风筝显衬着他的躯。

        我怕她担忧，像小时候那样背过手去，低着，小声回答她：“我很好，母亲，我想你了。”

        我一把抱住他，温热的，不是冷的，还有好闻的气息。

        咎安：

        一件件事和我的幻想重合，一切都和美梦破碎前一样。

        “别，母亲，别看我的脸，你会害怕的。”赫莱尔慌忙按住面，害怕母亲的神智在自己眼前溃散。

        她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向我张开怀抱。温的，不同于

        熟悉的腐臭味，昏暗的灯光，发霉的墙，与我年少时的场景分毫不差。紧闭的房门突然被叩响，无须答话，肯定是养父，我沉默地去开了门。

        出乎意料地，门外是个女人，是......母亲！可她不是......？

        酒意凭阑间，我看见一个影提着灯从正门穿过回廊，遥遥走了过来，烛火让他的面容不甚清楚。直至金线绣得菊花浮在荼白的袍子上，那张脸我才认清。

        再一眨眼，我又回到了杰伊给我布置的房间里，奇怪，我为什么没死？

        “你都看到了？”我趴在他肩闷闷地开口。

        火海也会降温吗？被灼烧的肉怎么不痛了？我在哪？

        “我知，所以我回来见你了，我不在，你成熟了很多。”

        “小伊索，你过得还好吗？”母亲对我说话了，笑容好像记忆里她烤得松饼一样甜蜜。

        “我好想你。”

        她捧着我的脸，许是她的手碰过，我竟想不起来刀子划过脸颊的感和伤口涌出的温热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