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还没吃上呢！”

        陈走远了没听清，在风中一拂袖子：“别惦记着送子乎淇上了！”

        村里有些孩子正在空打谷场上放纸鸢，倏忽一阵风，卷着场上树上粉白的花腾空而起，纸鸢也跟着又高上去一丈。竹篾扎骨，糊纸作画，这是新近时兴起来的玩意，想来村子里有富家境不错。

        “哎！”陈了半口气又说不出什么，只好从鼻子里闷闷地呼出来，同时斜他一眼。

        “可惜了。”

        看完营地，在这厉兵秣的紧张间隙里，曹倒在回城的路上停下了。田野间浮动着朦胧绿雾已经连缀成了茸茸的毡毯，仿佛一来一回间新苗又蹿出了半寸高，只是土地看上去似乎有些旱。田间自然有个村落，曹稍稍勒，等着陈从后方赶上来：“公台，到村子里讨口饭食？”

        “公输班制木鸢以窥宋城。”陈说：“我到现在也想不出木鸟如何飞得上天。”

        曹朗笑，惊得路旁树上的鸟扑棱起了翅膀，好在没响到远那些孩子都回过来看他们。

        不如归去。

        陈没反应过来：“什么？”

        “说来，东郡春日民风有何不同？”曹问他。虽然东郡与谯县相去并不远，但口音已经相差甚远，饮食节庆想来也不免有差。

无米可下锅，于是一呼百应，被那些渠帅、山贼裹挟着远涉他方，而朝廷为了平定叛乱，又必须继续征兵，增加赋税以筹措军费……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

        陈想了想：“寒食祭祀，出门踏青，大约没什么不同。只是兖州更北，春信来得稍稍晚些。东武阳寒食习俗还好，不过煮酪粥，冷食三天，并不像北方有些地方一月不能开火，但是小孩本来就容易脾胃不和，那时也觉得够难熬。还有……东郡不怎么养蚕，因此没有专门的祭祀。”

        陈确实没有穿丝绸的习惯。曹不由得看了一眼他的衣服，大约是去岁装进箱笼里的单衣，刚拿出来还带着折印，皱褶刚被风抚平随即又起，像拂不开一树繁密交缠的柳枝。往四周一看，村中确实栽着许多桃杏梨柳，院墙之上也有不少晚发芽的枣树，就是没什么桑树。

        路窄不便并辔，陈小心翼翼地控着缰绳，闻言不由得皱眉：“不是随带了干粮么？再说村子里没有炊烟，大约是因为寒食不生火，想必也没什么可吃的。”

        曹：“公台不能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了。”

        他让其余人等在村外，栓好了，和陈一同步行走近外围的屋舍。

        曹：“哎，反正也得饮了，去看看嘛。”

        也有孩童在地上推着鸠车，这架就没有曹丕的致了，翅膀不能动也没装竹哨，只有木轮咯吱咯吱的。虽然声音热闹，但比起在天上忽忽悠悠的纸鸢，似乎显得笨拙了许多。因此放风筝的孩子周围围了一圈其他小孩，推鸠车的旁则只跟着零星两个，那孩子也仰跟着看了一会纸鸢，忽然推车绕着空场更快地飞跑起来。

        鸟落到不远另一棵更高的树上，高低起伏地叫了四声，虽然调子曲折但声音清。曹想起雒阳有种陶土的哨子，灌上水就是这个音色，只是出来是连续不断的呜嘟声，反而有些技巧高明者，割下二寸柳条抽出芯子就能出惟妙惟肖的四声：

        陈看得笑了，指指那孩子问曹：“明公小时候是否也这样争强好胜？”

        曹摇摇：“非也，我是那个放纸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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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说：“可能宋国风大。”

        陈率先转：“快走快走，杜鹃都知该回城了。”

        泰山一线有几势力蠢蠢动，曹只等前方军报回来，或许不日便要开战，今日正是为检视那新招募的三千人的训练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