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能一箭穿几十尺外疾走的野兔。他点了支蜡送到唐温酒边上,唐门满意了,夸他乖巧,比几个臭徒弟贴心多了。
他刚沐浴过,发漉漉披在肩背上,破虏衣的扣带都散着,出一小节白皙的锁骨,坐在那里悉悉索索摆弄小木猪。烛火摇动,鹅黄的光绒绒地映在他侧脸上,长长的睫两把扇子似的随着目光微颤。阿布勒看着他,没有忍住,低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唐温酒的手停住了。阿布勒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连忙后退几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唐温酒看着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弄愣住了。
阿布勒后知后觉自己了什么,一阵惊慌顺着后腰爬上脑袋,他急促地了几口气,奔出了房间。
阿布勒心里乱七八糟的,一直跑到邸店外的河边,才气吁吁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望着潺潺水发呆。
唐温酒惊讶的表情印在他脑海里,让他心里酸酸的。
他还是不知唐温酒喜不喜欢他。他往河里丢着小石子,听着夜风掠过耳畔。过了一阵,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他僵住了。
唐温酒走过来,坐在他边上。河面波光粼粼,月色很好,可是阿布勒两眼一抹黑。
唐门从他手里拿过那把小石子,他的手指冰凉冰凉的,像没有温度的玉石。
唐温酒开始往河里丢小石子,半晌,才对阿布勒说,当年陆歌第一次亲吻他,也是这样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让他很怀念。
阿布勒抿着嘴角,没有回答。唐温酒似乎也不太在意他是否回应,自顾自同他讲起那些往事。
他和陆歌第一次见,是老掉牙的抢了一个单子。陆歌的刀和他的箭一样快,目标到底是谁弄死的,两人争了好多年。
那个目标很特殊,是明教东进路上的绊脚石,也是唐门买卖场上的拦路虎。当初他们都装着一副单纯接单客的嘴脸,时间久了,才惊觉对方都是暗地里的刀。明教和唐门那时表面上没什么冲突,但只要明教想在中原分一杯羹,势必就要动中原门派势力的利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脏活,两人不知替各自的门派了多少。一个是影月门下的刀客,一个是逆斩堂的杀手,似乎天生就不能和平共。
可惜的是,年轻的利刃们还是双双动了心。他们开始想办法平衡两人的关系和门派的利益,一边烈火烹油地谈情说爱,一边殚竭虑地避免你死我活。
那时候他们都年轻,都聪明,自以为可以维持住这种平稳的关系,到未来的某一天,至少是很久很久以后。
结果陆歌就死了。说不上是谁的算计,也说不上是谁的错。或许两边都看出了得力下属背地里的小动作,明教选择放弃陆歌,唐门选择让唐温酒除掉陆歌。
有些事,有些残忍的默契和心照不宣,就能轻易碾死一点微不足的希望。
唐温酒当时不知自己杀了谁,直到他下树去揭明教的兜帽。
他曾经觉得,自己杀谁都不要紧,只要不是陆歌。
只要不是陆歌。与他一起喝酒的,对他恶作剧的,陪他切磋,教他怎么打明教的,陪了他整整十二年的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