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是当朝丞相,文渊阁大学士,主太学,门生故吏不下千万。老丞相年已半百,仍会去记住每一位门生的品、才学。长此以往耳濡目染,她也养成了一样的习惯。看到印象深刻的诗文,便会留心记下作者的姓氏和生平。
她把手轻扣在门上,还真的问了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
那人回眸一笑,在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就算我真的是采花贼,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她的回答十分谨慎,“与我无关之事,也没必要好奇。”
她从半空飘下,无声无息,轻功和武功都如此高强,怎可能是普通的烟花女子。
每年都有间者假冒成各地的士子,借着上京赶考的时节,混入京中,为叛军窃取军情。
她轻轻一笑,眸光转,亮如星彩,“不然,你以为是谁一直在后面跟着你?”
想起今天看到那一幕,她暂时不愿意再看到它,可又不舍得扔掉。毕竟是娘亲留下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再少了。
她想起他们来的方向是皇城西营,即将征讨西南的联军便是驻扎于此。
“你......到底是谁?”饶是她再不知事,也能看得出楼如玉杀人的手法干脆利落,毫不手,甚至她的眼底,还有些愉悦。
江上雾迷离,夜里色深重,她竟从傍晚站到了深夜,也恍然不觉。
寒光一瞬,周围的刺客已齐齐倒下,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要离开时,她盯着她的侧脸,蓦然轻声开口,“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有人一直静默着听她说话,持剑而立,一言不发。
送她回到相府门外,两人就此告别。
她收回袖剑,转离去,也不回,“我喜欢浪的。”
方才她动手太快,正有一名黑衣人的面巾落地,来不及看清。这时借着月光,她才认出了他的面容。“是他......”她半跪在地,不顾膝下那被血水染污的沙尘,阖上了他的眼睛。
“逗你的。”
“你怎么不好奇,他们是谁?”
有人衣袂飘飞,无声而至。她这才看清,那人手上所持,是一柄袖剑。剑清透,薄若蝉翼,剑尖还沾着斑斑血迹。
便是这柄看起来颇为秀气的兵刃,顷刻间结束了数名杀手的命。
她轻轻一翻手腕,抖落剑上的血迹,俏地笑,“不告诉你。”
如愿地看到那人惊愕地抬眸,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还算聪明。
“听南来的士子说,他的妻子在落入敌营的第一刻,就已自尽而死。”她的语气很低,带着无尽的遗憾和失落,“原本,他们是可以好好活着的。”
“......”
真是好久,都没有人这么有趣了。
“说句冒昧的话,在下与小姐好歹也算水姻缘,不用跟我客气。”
她心里还不知如何面对她,但救命之恩在前,表面上也应以礼相待。她起沉静地谢,“多谢楼姑娘路过,救我命。听说最近城中常有命案发生,因有采花贼在夜里出没,你孤一人......也要小心一些。”
江宛沉片刻,喃喃自语,“我看过他的诗文,他本是西南士子,他的新婚妻子被西南匪首掳掠。想必是不得已,才为叛军所用......”
是另一枚玉笛,原本该是一对的。
四面八方忽然有脚步声传来,风声响动,杀意将至。
她继续开口,慢悠悠地,“你有没有想过,谁说采花贼不能是女子?”
她神思不属,也没有往寻常的那条路回家。走到了一个陌生的街,她停下驻足,倚靠天星的方位辨认着方向。遥望天幕,可见远墙巍巍,映着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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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知啊?
忽然,她的目光一顿,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人。楼如玉按剑不动,眸光紧紧盯着她的动静,一点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