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奄奄的人突然笑了,那些明亮的笑声在空中跃,将死之人发出龙听过最为蓬动人的声音。
刀当啷一声落了下来,空气里突然炸开烈的悲伤,像是太阳刚刚从海上升起,又被雨扑灭了。他问,现在是第几年?
他一边笑,眼角一边淌过的,啪嗒啪嗒掉在沙地里。
“那你会下雨吗?”
那些泪水漉漉地滴下来,和血水混在一起,空气里有甜美的味。龙觉得殷无绝很高兴很高兴,但它却觉得那些泪水是苦的。
疼究竟是什么?
圆满的明月终于落下海平面,太阳了个,又是崭新的一天。他向龙告别。
多好啊,它让人们变得鲜活,又让他们在死亡里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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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看着殷无绝曾今的躯壳被海鸟和鱼蟹啃食干净。那些有味有颜色的实,其实是空无的载。
它问他:
“你能为我下一场雨吗?”
他说,这不是雨,这是泪。
这次可不是刺向龙了,那把刀贯穿了他自己的心口。
物需要什么名字呢?
他杀不了它,普通的刀刃本刺不穿龙厚厚的鳞甲,他尝试了好几次。他最后一次尝试杀它时,龙躺在地上看着他无用功,又恍惚想起了什么,它说:
命运轮回无尽,它总会再遇见他的。
龙看着他心口的刀,还有像梅花一样从伤口里绽开又落下的红色雨水,又感到迷惑了。
龙不知死亡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死是个薄薄的界限,就像月亮从海上落下去了,好简单。
他确实为它下了一场雨,可它不喜欢。
它掰着手指数了数,现在它很习惯自己的五指。日月轮回近千次,如今是它与他相遇的第三年。
那把刀本是殷无绝想要插进龙的心口的,他想要它“死去”。可是为什么要它死去,为什么要着急让它步入下一个轮回?
有一日,殷无绝已经虚弱得站也站不起来,龙在这座生机盎然的小岛上又闻到了枯死的、阴森森的味。殷无绝最后一次拿起刀。
碧空如洗,今天飞过天际的鸟和昨天没什么差别。海浪慢悠悠地走过与往日一模一样的痕迹。无聊极了。
他说在岛上的三年,比在里当刺客的日子快活得多。
殷无绝答应它的事有两样,一样在答应后的不久得到兑现,另一样只好拖到下一个轮回。
他答应它,在它死去之前会给它想出一个所谓“平等”的名字。
它不关心死,又想起另一件事,它问他:
它不喜欢这场雨,太苦了。它宁愿殷无绝的眼里永远不会下雨。
透明的雨水从殷无绝眼睛里无声地出来,让它想起不久之后将要落下的春雨,它本该喜欢,但他说疼。
它是条作恶多端的龙,殷无绝知,并因此奉命来屠龙。可龙不知,它只是充满期待地向他描述那些残酷的分离和珍贵的情感。
后来,龙没有等到它作为人类的名字。
龙不懂。但龙努力地扯了扯自己的眼角,说:
“什么雨?”
龙从东边未知的海里出来,又向着喧嚣的红尘走去。
他说,怪不得这么疼。
它又从海里探出,想起了自己还没得到的名字。
灵魂到此间来,又从此间离去,日升月落,星辰轮转不休,年复年。
雨确实不仅是温的,还是红的。红得就像一场盛大的晚霞,就像三百个日落前,人们在船上书写祈文的颜色。粘稠的,腥甜的,像太阳一样明亮而温,生机的,又是迟暮的。
它的眼底光华转,比殷无绝见过的所有宝石美玉都要纯净。
“你还没给我取名字呢,我想要三个字的。”
什么是疼?它想,莫不是他每到月圆时,落下的冷汗和颤抖的子?又或许是前段时间从他嘴里呛出的淤泥一样的黑血?又或许是他说的"毒"?
它描述人们眼中的温热的雨,描述人们在它制造的风浪里生死相别时,连绵不绝的悲伤和思念,纠缠不清的拥抱和绝望的亲吻。
"好吧,再见,可我不知怎样为你下雨。"
龙伸出手指摸摸自己的眼角,说那是从你们眼睛里涌出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