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里摇出来一点。
而疼痛会从心脏中间炸开,干净又澄澈的涌而出,挤到天灵盖,骨盛不下了就从眼眶里涌出来。
但是再次见到绒绒时,龙没掉眼泪。它才不会为笨掉眼泪!
绒绒躺在地上,脸还剩一半,血肉模糊,只吊着一口气。躯残破成这样,他亲妈来了也认不出来。只有龙这种不是人的东西能认出来。
大师兄不再蓬松,焉巴巴地皱下来,成了一滩饼。他模模糊糊的视野里,看到有个家伙在眼睛,既不看清楚是哪位,也不这位到底有没有哭,蛮不讲理地说:“你......你是东海公主吗?这么会掉小珍珠。”
他还是那么会说话!龙哇一下哭出来。
心脏,泪水,有人一脚踢翻了灵魂的容,满地都是洒落的雨水与四散的珍珠。
焉了吧唧的绒绒开始笑,他问龙,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这么久了你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也不知是你抛弃了时间还是时间抛弃了你。
龙想,或许它曾经不知时间,但它现在确实在时间之中了。什么能证明时间真的能从一个外形不会变化的物上淌而过呢?是记忆吗?是从它的生命里匆匆来到又匆匆离去的人吗?
为什么谁都要走?为什么它谁都留不住?
龙看着不成人形的绒绒,他要死了,他要到达此行的终点,去往新的起点,只有龙还在永恒的时间迷局里徘徊。它一遍又一遍问,为什么?为什么?
绒绒反问龙,现在你知为什么我死在这里了吗?现在你能回答你进入龙时的那三问了吗?
龙龙张张嘴,想来想去说不出话。
可是来不及了。如果下辈子的绒绒不再是绒绒,这些没说得出的解释就只能烧给这辈子的他了。
龙轻轻帮绒绒合上眼睛。
绒绒有个至死挂念的人,还真是那磁州的美人,龙见过的。曾今大家都笑他们是忘年交,戏说绒绒寻了个成熟稳重的娘子。
武安村那晚,他俩坐在村中院落里喝酒。边疆夜间严寒,人们靠着烈酒取。本来龙想在屋里喝,但大师兄问,你不想看看月亮吗?龙说不想,大师兄说,你不想我想。
月色入怀,大师兄兴致来了,咏:
"......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照君。"
龙喝得晕乎乎,思维顺着这诗发散,一不小心将磁州美娘子的传闻抖了出来。绒绒一听,几乎气得脚:“不是娘子,是娘!你师兄我自幼无母,她是当年把我抚养长大的人!“
龙张大嘴, 连连歉,就差一个耳刮子呼自己脸上:"冒犯了,是我们思想太龌龊!"
长叹一声,绒绒摆摆手,又说:"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死在战场上,尸不用收,收了也没用。只是要麻烦小师弟你取一颗我的骨,成簪子送到磁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