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日夜里,左贤王的帐中来了一名访客。
书桌的边上烧着火盆,室内几乎有些热,左贤王将手中酒杯放下:“你来时说有要事相告,什么要事?”
右都尉双手持杯朝他致意,坦然地说:“实不相瞒,是为了秦国公主一事。”
“公主如何,”左贤王漫不经心地说,“轮得到我们cao2心吗?”
右都尉一抬眼:“只是昨晚单于亲口说那公主是位向导,这么一来,日后难保不会封其为阏氏。”
左贤王的眉梢动了一下:“哦,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右都尉不料左贤王这漠不关己般的态度,又提醒dao:“虽不知dao单于和公主究竟走到了哪一步,可哨兵一旦彻底联结,战力的提升可是惊人……”
“单于若勇武,对匈nu可是好事,”左贤王看向他,“右都尉,莫非你还要造反吗?”
右都尉持杯的手一顿,一时间竟分辨不出他这话究竟是责问还是冷讽,缓缓将杯子放下来:“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左贤王看着他那微微打颤的手臂,心中一阵无趣,随口说:“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我在意。”
右都尉的目光一动:“贤王的意思是?”
“要我看,”左贤王缓缓地说,“单于shen上并没有彻底联结的迹象。”
这倒是真的,右都尉想,若单于和公主真有了什么,两人的jing1神ti势必同时出现,可这几日观察下来,他从没有见过卫庄的白肩雕同别的jing1神ti共进共出。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可彻底联结一旦完成此生就无法再断开,”右都尉低声说,“格外谨慎些也属实是情理之中。”
“自然,”左贤王眯了眯眼,“不过我倒是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他看了眼右都尉,抿了口杯中的青稞酒:“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中原人gen本就不是什么向导?”
“向导一事是当时单于当着诸将士的面亲口说的,”右都尉心tou一tiao,“大人何出此言?”
“一个没有向导的哨兵,生命长不过四十载,”左贤王看着杯中澄明的酒浆,“可比死亡更叫一位战士害怕的,是力量的衰退。”
草原上的哨兵的感知力在到达一定巅峰后会出现断崖式的下降,右都尉想,可眼下卫庄还远没有到担心这一点的年纪,却听左贤王继续说:“不过这话反过来说,没有战士会抗拒更强劲的力量。”
“大人的意思是,”右都尉眼pi一tiao,“单于这么说是为了笼络……”
“不,”左贤王抬起眼,“我可什么也没有说。”
右都尉笑了一下,心知失言,自罚了一杯。是了,他仰tou饮尽了杯中酒,他怎么就没想到,卫庄虽称那中原人为向导,可若真如此,怎不见此人的jing1神ti?
一个没有jing1神ti的向导?那和常人又有什么区别。
“话说起来,”左贤王缓缓地说,“那秦国的公主竟是个男人,这倒是稀奇。”
“天下新鲜事多了,而且,”右都尉顿了一下,“这对匈nu或是件好事。”
“自然了,”左贤王为自己倒了一杯,“这么一来,就不必担心匈nu多了个混血的新世子。”否则到时候那孩子若由公主带大,也不知心里究竟向着哪一tou。
他没将这后半句说下去,只闷tou饮了一口酒,右都尉觑着他的神色:“其实就算来和亲的真是个女人,也没有什么。”
左贤王看了他一眼,右都尉持着酒杯低声dao:“前朝的世子,可还在匈nu呢。”
老单于死了,他的长子被削去一只臂瞎了一只眼押在地牢里,这是庭中所有前朝老臣心照不宣的,左贤王收了视线,可所有这些,与他却也无关了。
没了主子的鹰犬,还栖在这庭中zuo什么?
他有时觉得自己合该死在战场,不是那种可笑的夺嫡之争,而是为了匈nu擒枪策ma,他放下了酒杯,今夜需送客了。
次日午后,卫庄带韩非出了帐子。
韩非本以为是要出席什么活动,又或是族中的会议,心中颇为紧张了一阵,可不料两人却是往ma厩那tou去了。
这还是他tou一回见到草原ma,较中原的ma驹算不得多么高大,但ti型更为健硕,后颈的ma鬃垂落下来,像是漆黑的缎子折出粼粼的波光。
卫庄将缰绳递到韩非的手里:“会骑ma吗?”
韩非确实会骑ma,只是他上次纵ma还是在故国,已是十余年前的旧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