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半个脑袋。然而,眼前的老人因为驼背与瘦削,已经全然没有了他记忆中一族之长英雄的影子,就算是卫庄在街遇见,恐怕也无法第一眼就辨认出来,难怪韩非当时矢口否认。
乌兰瞧见卫庄复杂的脸色,笑了笑:“你倒是一点没变。”
卫庄不置可否。
当初乌兰的一天天衰退,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清晨或是深夜离开了匈,没有留下任何口谕。虽然乌兰很早立了世子,但草原上崇尚实力,世子无论是风评还是哨兵能力都难以服众。
眼看族中人心涣散,在大月氏多年的卫庄这才决心带兵闯入了单于帐中,只见空的案桌上了留着一枚玉戒。
卫庄那时就想到了有朝一日会与父亲再会,却不料会是以这般平静叙旧的形式。
乌兰看了会卫庄肩的白肩雕,:“你肩上的,不是你的神吧。”
那时卫庄因为巫术失去了记忆,在东胡商队工的期间,就是乌兰向左当那递的消息,这才有了后续亲兵的接应,乌兰眼下知他没有了神,也算是意料之中。
“是我阏氏的。”卫庄说。
“这么多年,”乌兰说,“匈终于又有了阏氏。”
卫庄说不好他这么一句到底是惆怅还是别的什么,看着乌兰那双与他相似的灰眼睛:“在东胡,你见过他?”
“既然是族中新晋的阏氏,我自是想见上一见。”乌兰说得坦然。
“是么。”卫庄说。
“你有了向导,这很好。”乌兰顿了顿,看向了岩石上的彩绘,“得比我更好。”
乌兰在匈最后执政的十年里,种种男女之事虽说得上风,但到底是一生没有与向导联结,才会出现这种程度早衰。
卫庄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听父亲缅怀过去的种种不是,过去的事毕竟已然过去,再回想了无益,乌兰早年若有过一丝想要找向导的念,就不会沦为今天这种结局,说到底,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问:
“你今天为什么在这里?”
乌兰笑:“这湖边你来得,我就不能来了吗?”
卫庄知他装傻,乌兰今晚之所以现,很显然就是为了见他,倘若真是偶然至此,大可不必特意在这郊外现出神,径直:“关于用巫术封印哨兵能力的事,你可是知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乌兰当然清楚卫庄会问这件事,说,“此事的关键还在于那枚铃铛。”
这件事卫庄已经知,就听乌兰又:“那时我离开匈,本是将铜铃与权戒一留在了帐中。”
卫庄起初猜想或许为了制衡,乌兰特意将铜铃交给了质子,事到如今,乌兰也没有必要还在这件事上与他撒谎,想来是当时被留在帐中的某个侍女或者近卫私藏,而后转手献给了世子。
“就只有这一条路?”卫庄问。
乌兰:“如今没有了哨兵能力的你,与仍为哨兵的世子决斗,你有顾虑?”
“大哥既然主动邀请,还特意把地点选在了四面山坡绵延的代谷,”卫庄知他是试探,说得镇定,“想来并不会只是我与他二人的决斗那么简单。”
“倘若真只有你与他二人呢?”乌兰问。
世子派当初在灯油里下毒的哑女过来下战书,摆明了是要挑衅,这件事一开始就不会有那般单纯,但此刻乌兰问起,卫庄还是答了:“若真如此,我没有不战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