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听起来像面试一样……然后呢？你说了什么？]

        “不用这么紧张，聊聊天打发时间而已。”办公室的主人优雅地抿了一口茶，“你是如何看待理审查这份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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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觉得你说得很好。”

        “上课的时候老师都这么说。但我其实觉得，理审查，同样是对研究者的保护。”

递给我，清淡的杜松子香气随他的动作而钻入我的鼻子。

        这是个中规中矩的答案，在理学课堂上，这句话曾经被提起无数次。莫教授轻轻点了点，他并没有出应答，似乎暗示我还应该继续说下去、而不是停留在照本宣科的一句空话。

        我嘴相碰，艰难地发出声音。“所以，您其实知我本没有骑自行车。”

        他摇摇。“没什么事，就是路上注意安全。还有……”

        “雨基本停了，我送你去地铁站。”

        “违背理的实验，能获得更珍贵更有价值的结论，但也会摧毁正常的学术环境和医患关系。”我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我认为，如果以伤害受试者为代价换来的文章能够不受争议地发表，公众参与医学试验的意愿会大幅降低。那些还存有恻隐之心的研究者，要么舍弃仁慈加入他们，要么得不到足够引眼球的成果，难有出之日。在我看来，这是一种不正当竞争。”

        被叫到名字的我回过来，隔着闸机口，望向他的眼睛。“莫教授，是还有什么事吗？”

        莫教授注视着我语无次地扯谎，他眨了眨眼，突然笑了――不同于之前浅淡疏远的礼貌微笑，他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心情很好。“原来是这样。那么，在雨停之前，先留下来喝杯茶吧。”

        “贺明烛。”

        我们相伴而行，很默契地没有说太多话。在地铁口我们互换了联系方式，约好了以后的来访都先线上联系；我熟练地在备注一栏敲下莫教授三个字，再度表达了对他送我来车站的感激。

        “…是啊。也没想到都快入冬了还能突降暴雨……”

        莫教授随手拿起一把长柄雨伞，他在门前站定，似是在等着我跟上来。我才回过神，下意识地想要应答、却又猛然想起，自己先前明明说过是骑车来的。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有些慌张地摆手，“我是骑自行车来的，车子就停在，呃，附近的车棚……我必须要把它骑走才行，就不劳烦您送我了。”

        “不正当竞争……”他喃喃地重复我的话，眉微微蹙起。“所以，你觉得理上的要求，也是一种维持正当竞争的手段？”

        “是吗？也许我是现在才知的呢？”他又笑了起来，就像当初听到我撒这个谎时候的反应一样。他早就知我在说谎了。

        “我送你回去吧。”

        “这只是我幼稚浅薄的个人观点……”

        年轻的学者抬起来。越过金属镜框，他金色的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有些拘谨地坐下，一杯清香四溢的红茶被推到我的面前。那只手洁白、修长而骨节分明，茶也是雪白光亮的骨瓷杯，倒显得相得益彰。

        “下次见面的时候，叫我莫弈就好。”

        “主要还是保护受试者，但我觉得，它或许也有助于维持有序的学术环境。”

        天似乎比刚才亮了些。窗外的雨声停了，远传来声声鸟鸣。心理学家站起来，利落地脱掉工作服，披上一件工考究的深色风衣。恍惚间，我几乎以为自己站在那热门斯沃尔特剧集里的贵族庄园，面前是庄园未来的继承人――

        已经撒了“必须等雨停之后把车骑走”的谎，事到如今，我没有立场拒绝他的邀请。

        我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一边仔细地观察莫教授的脸色。从他的表情我看不出什么情感倾向，这让我有些不安。

        [我当时说，理审查是为了保护受试者不受伤害。]

        他反常地出言打断，放下茶杯、抬起眼与我对视，金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某种晦暗不明的情绪。“你没说错什么，不需要这么小心。相反，我其实很喜欢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