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从福利院出来了，我就想谢谢他。”

        “嗯？”

        对啊，他一定是很忙的，他走出了旧厂街了，一定是费了好大的功夫的。

把高启强带来，只有见到他，我才乐意说话，他会给我买冰棍，但是那两个警察总是批评这种放任小孩吃零食的行径，他只是笑笑，说他弟弟妹妹小时候也爱吃零食，可惜当时没钱买，现在看到我就想到他们俩，话说到这，那两个警察也就闭嘴了，他们眼里生出了一种愧疚感，这一刻我感觉到了高启强和我应该是同一种人。

        那个年代，我们这儿的大老板们不会想到大张旗鼓些善事来美化自己的名声，福利院的资金来源有限，大孩子们迟早要另谋出路的，我，作为一个刺，作为年龄最大的刺，理所当然的，很快就离开了那里，我想见见高启强，我知他大概是很忙的，忙着挣钱，忙着照顾弟弟妹妹，我只想见见他。

        “高启强呢？”

        “买鱼吗？”

        “我问你干过活吗？”

        “阿强他不了，摊位租给我了。”

        “在福利院经常干活的。”

        “干过活吗？”

        “你现在有地方去吗？”

        阿强，好亲昵，这人到底是谁，我的眼神有些怨毒，当初那两个警察，现在这个大个子，所有人都与他好亲近，除了我，为什么唯独我被抛弃，我忽略了我本就是个局外人的真相，我只不过受他一点恩惠，就妄想占有他的目光。

        我来到了旧厂街，这里还跟过去一样，冲洗不净的污水，挥散不去的味，但我喜欢这，这里有他，我来到了熟悉的摊位前面，可这个人是谁？这人个子很高，沉默寡言，他熟练地杀鱼，摊位后面还坐了个小女孩，她在埋写作业，我就站在那里盯着他们，许是我的目光太直白了，那个男人抬看了我一眼。

        “有时候吧，他现在忙。”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鱼摊的味真的说不上好，我又想起了和他初见的时候，也许是我从小的生活环境让我感，我真的好后悔，现在我天天起早贪黑，跟着默哥去进货，也学会分辨那些鱼类，在福利院吃鱼的次数不多，以前在老家更不必说了，山沟沟里什么都稀缺，也许是吃得少，加上现在被这鱼摊上的腥味熏得昏脑胀，我更不爱吃鱼了，这些东西只是用来谋生的，对我来说绝不是用来满足口腹之的，默哥动作娴熟，他说是阿强教的，他说着高大哥的种种好，我当然知高大哥是个好人，从默哥的口中我知他这些年的不容易，还要时时刻刻照顾着他们这些老伙伴，默哥的女儿就是高大哥帮忙争取回来的，听说当初欺负高大哥的人也成了他的好兄弟，高大哥可真是厉害啊，不过说来说去，他好像一直为了别人奔波，不知他自己

        后来他们都不怎么来了，也许是忙吧，他们不来，那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我开始惹事生非，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自保！福利院就像个小社会，虽然有阿姨们照顾我们，但是他们不能每时每刻在我边，我虽然年纪稍长，但穷乡僻壤，物资缺乏，叔叔婶婶怎么可能舍得多分我一口饭，我格不大，经常被那些孩子欺负，我本来是想老老实实的，但是我受够了，当我打出第一拳的时候，我就知我回不了了，虽然当时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既然出拳了，这时候若是怂了，输了气势，那回报我的必定是更猛烈的拳，所以我停不下来了，那些孩子咒骂我，骂我是野狗，一个没人要的野狗，那我就该有野狗的野，我击打着他们，撕咬着他们，血了，不是我的血，是他们的，他们在地上气，有一个孩子晕了过去，这时候阿姨们出现了，她们震惊了，震惊于我出手之狠，这是什么眼神？厌恶？凭什么？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为什么没人救我？我只是受够了，我是自保！自那之后，没人欺负我了，当然也没人理我了，阿姨们也对我避之不及，好的，都走吧，野狗不需要同类，至少不是你们这些。

        “我这缺个学徒，你既然认识阿强，那你就留下来帮帮我吧，等你找到去再说。”

        听到福利院三个字，这个大个子的眼神竟然一下子温柔了些，他看了看那个作业的小女孩，叹了口气。

        “谢谢大哥，高大哥会回来吗？”

        “还没想到。”这是骗人的，只是我不想去那些安排的地方，我只想来这，我私心想着也许可以被他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