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洁癖,他哪怕是现在居无定所的时候,也坚持每天洗澡,换洗衣服,华佗也不觉得这个秋高气爽的天气出了什么汗,却看见旁的张仲景闻闻袖口,立刻就说臭了,得洗洗。
再比如对钱没有概念。
华佗师承葛洪,专修医理,有一回路上遇到了不知何故昏厥的难民,华佗俯一看,便放血。
他手里拿着斧,无人敢拦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手起斧落,只有张仲景心神大震要去拦他,却来不及,眼见着斧尖一挑,一黑血自出,那人抽搐几下便醒转了。
华佗满大汗,说没事了,回一看就见张仲景盯着自己,两眼放光,不禁有些发怵。果然,之后张仲景就一直在自己后一副犹犹豫豫憋红了脸的样子,还是华佗先忍不住转蹲下去,问张仲景:“你想说什么?”
华佗凑的太近,把小张仲景惊得向后了退,一双又大又圆的晶亮眼睛转开又转回来,才说:“……能不能帮我带医书?”
华佗闻言皱了皱眉,摆摆手:“哪有这个钱,何况每天赶路,也带不了又重又沉的书啊。”
小张仲景喔了一声,好像本来也没有抱什么期望,移开了脑袋,默了半晌低声:“从前在家的时候,我最爱听扁鹊的故事……书架上摆的全是父亲为我搜集来的医书,后来全都烧没了,恐怕再也没机会……”
后半句话没说完就闭了嘴,华佗听得眼角抽动,发麻,眼前的小孩分明面色淡淡,他却好像觉得几句话里的哀伤要淹死人。
他最受不了这种气氛,无形中感觉自己肩上压上了名为责任感的担子。
这样对峙许久,华佗终于扯着自己发哎呀了一声,站起来提着小张仲景的后领往前走,自暴自弃:“知了知了!上还有些盘缠,走到下一座城就带你去找!”
小张仲景也并未说谢谢之类的话,只是当他将领口从华佗掌心中挣脱以后没有和平时一样怪华佗对他拉拉扯扯,而是快步跟上华佗的背影,华佗向前迈着大步,他在后面轻巧地踩着小步,欣然之意顿生。
华佗听着后轻快的步子,莫名感到心有些飘飘然,而后又觉得自己带小孩怎么还这么犯贱,一张脸拉老长继续闷赶路。
他没读过正经医书,全让张仲景自己在书肆找,结果小家伙一口气抱了到自己口这么高的书出来,执拗地望着华佗。
最后华佗不仅拿出了全的盘缠,还当掉了一块被他藏在腰包里的从隐鸢阁带出来的玉佩,心都在滴血。
后来赶路的时候,华佗扛着一袋子书,而小张仲景捧着三两本抱在怀里,好像才觉出不好意思来,故作自然地问华佗,要不他自己拿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