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起来,穿着里衣匆忙洗漱,待到要更衣之时,忽然感觉一阵风声自门口掀起,霎时便落下了。
“……花,这会儿看着好俊的妮子。“他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欣然之色,伸出手来刮了刮你的脸颊,惹得你眯起眼来在他手心蹭了蹭。
你一抬,便是一件甲衣被丢到你面上,你忙抱住,就见张辽朝后努了努下巴,叫你:“穿上,上来跟我走。“
但你还是面色一凛,裹紧了里衣侧:“什么人?”
你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面上浮上来些窘迫的红,好在睡这一场长觉起码把你睡神了,你忙甩甩脑袋,她说那你就快去通报吧,她应过是便退下。
“……真的好漂亮。”你赞叹不已,听见张辽咙里发出满意地一声哼,于是你又抬起来,趁他不备在他颊边骤然亲了一口。
还是张辽中途注意到你们一群人蹲着一圈,走过来呵斥你们一个个成天就聊天了,拉练拉完了没有。众人立刻如鸟兽散,只有你还蹲在原地朝他狡黠地眨眼,随后被他瞪了一眼也飞快地溜了。
并回过来一扑进他怀里,你还未束发裹,此时看起来就是寻常初醒少女的模样,栽在他怀里仰望着他。他倒是一愣,看着你的脸,放在你肩侧的手也顿了顿,而后才回抱住你。
你也只是耸耸肩,又转过去让他为你束发。他手巧,一双手在你折腾,一边弄一边好像才想起来早上来找你三回都未见你醒的事,絮絮叨叨地念你:“本来要带你去看大漠的日出,结果你没醒,我带兵练完了回来要带你去逛绿洲中的湖泊,你又没醒,再来要领你去附近的城镇尝尝外的美食,你还不醒。我看你呀……“
这里或许洒过热血,或许兵刃相交,他皆隐去不谈,只同你说这里最漂亮。你从后仰望着他被镀上一层金的侧脸,忽然心变得急促,偌大的天地之间,只余下你们二人。
张辽连责怪你起晚了都忘了,兴高采烈将你上下打量一圈,你本来还随他,到后来也有些无奈了,略微理解了阿蝉的困扰,才冲他讲,得快些起来了,还未更衣。
张辽突然出声问你:“美不美?”
你松下一口气,刚起床还微哑的嗓音立时就放了,温声喊他:“文远叔叔。”
便听那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进了,直近你后,你看见洒在你前的影子长发高高束起,一饰品的黑影随着晃动而叮当作响,随之就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你肩:“什么好孩子这么能睡的?我未见过。”
里衣褪去,张辽专注地低着,间衔着一串别针,一手放在你侧固定裹布的一角,另一只手从你后来回穿过,将厚重的布料在你前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扯紧了才从口中拿出银针为你别上。
他显然看着没那么高兴了,嘟嘟囔囔:“怎么就偏要这种画蛇添足之事……一对脯未尝穿不得甲胄。“
你还未从这种郁的情绪里缓过神来,突然见他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他低声问
“谢谢文远叔叔带我来看。”你笑嘻嘻。
你抬看着日,渐渐沿着天际线向下腾挪,好像正在被大地吞噬一般,光芒溅在蹄下飞扬的黄沙上,一片片金箔也似飞舞在空中。
到了将将要日落之时,军营里陆陆续续有火炬燃起来,放眼望去果然像是黑夜里的一盏盏明星,你站在帐门望了一会儿,便听一阵矻蹬蹬的蹄声一路响过来,直到那匹玄色骏停在你跟前。
你们一路无话,待到远离了人烟,遥遥望见了绿洲的边沿,张辽才放缓了蹄的步子,与你在昏黄的夕阳下漫步。
他啧一声,抱着手臂自上而下又看了你几眼,才说:“我入夜时分再来找你。”随后转离去,临走前握了握你的手,微凉的掌心却烘得你心的。
他这才相当不舍地噢一声,长臂一伸替你拿了裹布来,你便乖顺地抬起胳膊让他帮你。
那甲衣被你忙套上子,而后你拉着张辽的手,翻上,坐在了他后。张辽下一夹骏,扯动缰绳,你们二人便由密匝的军营中,逐着落日飞驰而去,与鸿雁并行,隐入了恢弘的黄沙间。
失礼啦,张将军上午来了三趟您都没醒,半个时辰前骂骂咧咧走了,让我等您醒了再去叫他。”
你这一日实际上未去哪里,只是在营帐内翻了一阵兵书,而后又背手在军中转了一圈,混入休息的兵士当中,兴致地听他们讲张辽的八卦。结果他们个个都把张辽夸得天花乱坠,听得你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被他念得疼,见发冠好了,便急急忙忙从他怀里闪躲出来,佯作捂着耳朵,说:“好了好了张将军,忙你的去吧,我更衣后自己出来转转就是了。”
他的耳廓立刻动了动,泛起些微红来,语气也温和了几分:“喜欢就好,每次行军都要经过这片绿洲,日落时分是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