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看着眼前和他一样看上去依旧美丽,但内里已经烂透了、不拥有“三日月宗近”或者“甲贞宗”这样的名字的虚假躯壳,眯起眼睛,笑着说:“这么说的话……如果你能和我一起走,我会更放心一点。”
就算再愧疚,再舍不得,再想见那个人一面,也没有再动摇的余地了。
“这就放心了?”美颜的打刀撩起耳边的长发,笑着问他。
唯一例外的,大概是那振一直游离在此世之外的甲贞宗。
下一秒,三日月宗近轻笑一声,收敛了心神。
天守阁就在他抬起就能看到的地方,他想起刚才那振冰冷的邪风,望着天守阁本能地皱眉――起风了,是审神者不开心么?是谁又惹到他了?要不要去……
假如再放纵自己,再犹豫,如果真的被黑暗吞噬,本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又会被打破,那个最擅长给自己找锅背的傻男人也会再一次陷入自责。
已经决定了的,剩下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了,不必再想。
他会还给审神者一振完美的三日月宗近,高洁又美丽的天下五剑。
更何况,是已经对审神者尽了残忍的事情,早已无法回的他。
可不巧的是,今天的大家似乎格外的活跃。
他的房间里摆着收集来的符纸,兵糖,桌上留好了书信,明天早上这振崭新的三日月宗近醒来,就会明白一切;而他早已安排好了,今天会有足够的人手扰乱审神者,让他无暇顾及细微的灵力波动,或者去翻阅刀帐。
暗堕……是不可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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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清冽,微苦,回味却是甘甜的很,但三日月宗近却觉得有点太过甘甜。
他的继任者会帮他完成的。
“啊,我还是算了。他还有意思的。”甲贞宗笑笑,摇摇,和他肩而过。
他慢慢地品着茶,享受着、支着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光――比天守阁离这里更近的,是本刚刚因为日课解封的刀解室――,等待着一个没有同伴经过,能让他安静地离去的时机。
他穿着华丽的出阵服,悄声无息地走在走廊的地板上。
一路上,他遇到过很多同伴。他照常地打着招呼,笑眯眯地,笑意不达眼底。
那并非是什么生理的描述,暗堕的生理特征可以被审神者净化;这句话更多的是指,他们一旦接过那些阴暗的心思、一旦迈过了那条界限,就再也不可能忘记这些,重新成为高洁无垢的神明了。
他遇到了压切长谷,遇到了小狐,还遇到了许多与他的计划相关的人;他们或许言又止,或许只是沉默着接受了他的决定。
至于他的那几个微不足的遗愿嘛……
他的时间……已经到了。
本里起了风,狩衣宽大的袍绣被卷得猎猎作响,即使是没有温的暗堕付丧神,仍旧感受到了某种凉意。
三日月宗近倒也不觉得着急,本的茶叶是时政送来作为嘉奖的上上品,他的审神者对他们向来不计较个人得失,连和尊严都能随意交出来任他们蹂躏,这点外之物自然是随他们取用。
三日月宗近关上内室的门,走到供奉着岩的神龛前面,自言自语。
他带着战利品回了屋子里――那是他的兄弟,一振崭新的三日月宗近,是他的接班人。
边的人逐渐散去,三日月宗近又给自己拎了一壶茶,在廊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着喝起来。
“真糟糕啊……”他自言自语,目光略过房,落在那棵繁盛的、今日里花开得没完没了的万叶樱上,“老人家……都有点舍不得了。”
“――即使这么说,那家伙事后还是可能会发现,会生气吧。”
“算了。老人家也多少要有点任的权利嘛。再见了,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