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了被刮蹭得到都是破损痕迹的外袍，叠了几叠夹在了腋下，就把手按在门上激活阵式。

        “不过、原来长这个样子啊，不就是个小鬼吗？真是看不出来……”

        可还没等术式完全启动，门便迫不及待地自己敞开了。不、不如说是，“被打开了”。凛的视线，刚巧与那宽阔的膛齐平，黑色的紧内衬勾勒出块块分明的强健肌肉，他顿了顿、才抬起，对上了一双紫罗兰色的明亮双瞳。

        “嗯……会把自己窝在这里搞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的、不都是那样的吗，肤皱皱的、发又油又干枯的老不――”

        砰！

        “……有的，有人会去爱那样的人，所以我才能站在这里。”

        “如果我失去了一切……不、是从来就不备任何优于他人的特点。比如、是一个平平无奇、连字都不见得认得几个的农夫？比如、是一个疯疯癫癫、泥里打的白痴？再比如，是一条狰狞的毒蛇，你还会说、从一开始就爱我吗。”

        “……唔。”

        “哦哦、总算是回来啦，害我好等。”

“答非所问。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断言你那不是爱，起码不是我认为的爱。”

        “……”

        “抱歉，这我实在难以接受，”即便是兰斯洛特，也忍不住以激昂的声音反驳，“您说的本不成立！那基本就等同于说是爱上一个婴儿！没有人会……”

        “……是吗，什么让你看不出来。”

        被细小的枝条刮到了眼角，凛吃痛地唔了一声，挥开了垂落的树枝，眨了眨眼睛，继续前进。

        男人像是很满足似地、愉悦地笑了起来，

        似乎是说得有些太多了。望着湖上骑士震惊的眼，理智告诉他、在这里停下就可以了，但凛从来没有和人讲过这些，想必将来也不可能对谁说了……正是因为兰斯洛特离自己很远、不可能明白究竟是在说什么，他才能放心地释放内心真正的情感吧。

        “所以，你的爱指向的对象不是我，而是这些特质的组合，它们组合起来、恰好对了你的胃口。如果我一无所有、不有任何特质，你就会像对待每一个曾被你救下的孩童一样对待我，我并不会成为什么重要的人。”

        “一无所有、像一张白纸……就像从一片沙漠里，准确地挑出其中一粒细沙一样，有人能找到我，很奇怪吧、在无数个人中，只选了我。”

        接下来只需要查看内的情况……如果械也没有故障得太过分，就再好不过了。

        ……

        “这个假设毫无意义啊，您不是您口中的那个样子……”

        一路上自然有不少艰难险阻，但凛熟悉如丛林这般危险的场所，再加上多年来未曾放下、更加进的魔术技巧，简直像开了作弊模式的游戏主角般、飞快地横跨地图，到达最终的目标点。

        远远地瞧见那片熟悉的、由自己开垦出来的空地，当然现在已长出了许多新生的植物，多少有些乱糟糟的。但凛悬在空中的心还是落了下来，不由得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前去。

        “还有就是、真是看不出来，长相蛮可爱的，脾气可真臭啊……”

        凛不紧不慢地问，魔术师的工房是他们的巢，隐藏着无数机密信息的工房被外人入侵，他如今的冷静就显得格外怪异。男人抓了抓暗红色的发，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他的反应，随口答：

        任何一个人类面对这样的攻势，都会被打成筛子一般，应声而倒。然而，铳弹掀起的爆炸和尘埃之中，却闪过有如凶星的刺目红光。

        顺利赶走了兰斯洛特之后，他并没花多长时间就接近了密林中心的废弃工房。即使是间隔了如此之久，他的记忆力合上太阳的指示、依然比最准的罗盘还要好用。

        不必考虑装弹量或是冷却的问题，近乎于无限的枪弹朝前方齐。

        那数间木屋还是先前的样子没有变过，门窗紧闭，有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干净整洁。亚瑟带他离开时，给了他一些时间让他把结界重新修缮，看来魔术阵式在那之后果然一直运转着。

        伴随着一声震耳聋的枪响，凛一击即退，后撤了十数米的同时、手中的双枪倾泻出雨点一般的弹。

        自己的真情被否认，这对于骑士来说是极大的侮辱。但说出这样绝情的言语的是最爱的王后，所以兰斯洛特不能愤怒、他只是压制着情绪静静聆听。

        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严寒刺骨、雪花飘落的冬日，无比美丽的存在，向这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