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想过给朱朝阳选个更好听的职位,但考虑到孩子年纪尚轻仍需历练,高启强挑来捡去,还是觉得将他放在边亲自教导效率最高。只是这样一来,朱朝阳毕业后来强盛事就成了板上钉钉,否则让少年过早接公司内文书章证实在风险太大
高启强看着他离开,指腹隔袖摩挲紧贴肤的腕带,朱朝阳给他系得太紧,好好的装饰品勒得像圈手铐。他对电子产品本就不通,手腕刚才给人握着又心思飘渺,回过神时,已经错过抱怨的时机,等门关上才低摆弄。
絮絮解说入耳不入脑,高启强只分辨出一句“着就行”,遂点妥协。明面上是感念小孩子一片孝心,却难以控制思绪涌动,从记忆里淘出一块碎片抛在岸上,是令人怀恋的年轻声音在耳边磨泡,也这般不厌其烦拖长尾音同他讲,这东西叫小灵通。
搭上了优等生全用功成果的礼物太过沉甸,高启强这下终于难以拒绝,只得任由朱朝阳将那块电子表上他的手腕。“这叫智能手表,除了看时间外,也可以监测您健康状况的。”好像看出大人表情略有为难,少年耐心地温言解释:“我们学校好几个教授都在呢……该设置的东西我都设置好了,您什么都不用动,着就行。啊、它充电也很简单……”
直到无数双好奇的眼盯着朱朝阳迈入公司大门,传言才不攻自破。年轻男孩子第一天上班穿白衬衫,开会时腰杆地坐在高启强边垂眼写会议记录,十指搭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得飞快,不时停下来,欠去听上司的耳语。彼时正是朱朝阳大学二年级的暑假,他对公司里的琐事尚不熟悉,已自带一摸清老板脾的泰然淡定,安静坐在那里时恍如优等生的最佳标本,接人待物却也随和讨喜。本来有传言说这实习生是高启强亲自从省理工发掘的高材生,后来被人认出上衬衫质地昂贵,又有新说法,讲他是高家哪个远房表亲家的孩子,私底下受得很。
他将表带松脱一个扣眼,漫不经心地想那孩子平时心细如发,事躁至此也不常见。大概是有日子没来京海,兴奋得过,反而有些孩子气,还可爱。
高启强一怔,想起朱朝阳确实在不久前某个周末打来电话,抱怨太多结课论文要写,遗憾于父亲节不能来京海见他。他对这日期感知迟钝,只恍惚记得许多年前从高晓晨那里收到过学校里的手工,彩色折纸上写着祝他父亲节快乐的铅笔字,但仅那一回罢了。“还买礼物,搞这么正式,攒的工资不会都用在这了吧?”嘴上调侃着,仍好奇少年会给物质生活丰盈无缺的长辈兼上司选什么礼物,高启强兴味盎然地打开盒子,见形状大是块手表,但表盘漆黑,看不出东西来。
起初高启强决意正式招个实习秘书进公司,公司里一时言四起。以往他将黄瑶放在集团里使唤,边也设不秘书或助理,平时的行政工作与日常起居大大咧咧混为一谈,全由信得过的养女随同协助,是再自然不过的安排。如今董事长突然要另招外人,秘书这职位又与他关系太亲近,职工间掀起一阵闲言碎语,全是桃色绯闻。
四方屏幕上指针明亮清晰,作为手表也算堪用。朱朝阳替他调好腕带松紧,悉心折上去的袖口重新放落,一颗一颗系上浅色的玳瑁扣子,动作细致慢腾得磨人。高启强耐着子,总算等对方指尖离开他的手腕,口气陡然一。“好好,我着。既然来了就赶紧找瑶瑶交接去,别老围着我打转。”长辈到上司的份在公事公办口吻中转换自然,朱朝阳却不吃他这套,还笑的。“我的工作本来就是围着您打转,您烦我也没用。”小孩儿不轻不重一句嘴,知高叔叔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临走之前先顺一杯茶水来喝――反正桌上摆着两个杯子,本来就带了他的份。
朱朝阳从盒子中取出那块手表熟练摆弄,屏幕亮起现出真,是个电子产品。这类东西完全在中年人的认知盲区,高启强一阵痛,栖息过百达翡丽的手腕也嫌这玩意太轻浮,腹中的婉拒还没酝酿出来,又听少年:“不止工资,我还有奖学金呢。”
02
回工位去,一个白色细长盒子递到手边,朱朝阳适时出声:“父亲节那时候我忙考试没赶回来。这是,补给高叔叔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