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哈迪斯。”
所以按照他一贯的他应该在这个时候针对加拉斯帕、巴巴鲁斯、格赖埃和茹思特再说点什么的,但他现在张开嘴却哑口无言,只能让时间在这一刻静静地度过。
“再见,莫塔里安。”
这种想法下一秒被挤进地铁门的汹涌人给彻底打破了,没办法,周一的地铁总是那么的拥挤,他尽力控制着自己握着手机的手不被挤得东倒西歪,同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闪动过的文字和图片,但是没多久这种短暂逃离现实世界的冲动又顿时变得毫无滋味起来,企业微信的右上角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冒出表示未读的红色数字角标,他叹了口气。
真冷啊,走进地下通的时候他想,旁的行人接连不断地踏下一级又一级的阶梯,就算有人想在上面驻足也只会被人推着往下走,这一班地铁自然是已经错过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事情。
生离死别都从未有过的悲戚罕见地充斥在了他的心。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这就是最后一面了,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再见了,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神选,也没有咒缚军团和E大魔,而他也显然不可能通过一般手段再次回到这里了,童话书翻到最后一页,国王,凯特和病王子都依次谢幕,故事也到此结束,而在这个warhammer的世界里大概也没有人能迎来什么“他们生也快乐,死也快乐,杯子里总有酒喝。”的美好结局。
毕竟现在已经没有了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所以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地铁站的空调系统多少让室温有了些许的爬升,闸机的透明隔门在他后关上,轰鸣,肉和金属的摩,空气循环系统的嗡嗡声,毫无波澜的机械女声,人窜动,影奔驰而过,他握着扶杆被夹在下班的人群里,闭上眼睛,这些声音是如此的陌生,合在一起又熟悉地让人刻骨铭心,有那么一瞬间,他会以为他还在那个世界,还在坚忍号上。
哈迪斯有点悲伤地想笑。
接下来的一切都变成了简单的选择题,地铁到站,随着人挤出狭窄的门框,在电梯口排成长队,然后再次被地铁口的冷空气洗礼。是选择在寒风中等一班可能十五分后才来的公交,还是选择步行回家?后者。是选择自己饭还是外卖?前者,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冰箱里应该还有没吃完的菜来着。是选择在睡前继续涂模型还是看电影发呆?还是后者吧,自从仔细观察了现在的莫塔里安后,他对塑料小人上那些提着香炉的瘟疫雄蜂有着些许的意见。
莫塔里安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闷闷地响起。
老实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别,但面对的却是再也不可能再见的事实,他还记得第一次分别是他单方面给莫塔里安留了封信,第二次则是在火星,而那也是在莫塔里安去往泰拉之后他才离开的,第三次是在和卡多会面之后,他只能仓促地把手的事情都交接完,然后匆匆上了船――他还记得当时莫塔里安在和卡多对骂来着,那时看着舷窗另一侧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第一次对“离开”这两个字有了实感。
哈,没准莫塔里安本人看到它之后的意见要比他大得多。
办公椅的轮在地砖上咕噜咕噜地动,这声音让何石回过了神,斜对面的钟表指针已经准确地划过了第二格,他也跟着其他人的动作有条不紊地套上外套,背上斜挎包,推开玻璃门打卡离开,手机地图显示下一班地铁就在四分钟之后――如果他一溜小跑地冲进地下通没准还来得及,陆续走进电梯的同事们小声地吐槽着今天的工作,叮咚一声的关门铃声响起,电梯拥挤,站在角落里的空气简直让人窒息,楼下的地铁口还在修建中,四面铁板把这个街角封得严严实实,想从其中穿过简直成了天方夜谭,他深一脚浅一脚从铺满了石子的花坛里跋涉而过,在迎面快要把人飞的寒风里又把已经拉到领口的拉链向上拽了拽。
但哈迪斯还是在莫塔里安地松开手臂的时候努力和往常一样扯出一个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有的遗憾,不舍,未曾言明的东西连同相别的箴言都一笔勾销,因为已经拥抱过了,所以,什么都不必多说了。
卡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