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星隐曜,阴风怒号,是袁氏长公子也该歇下的子夜时分,幽幽院墙间,有一个仆役chuan着气跑进袁基的院子,打瞌睡的守卫看见他来,笑dao:“长公子真是料事如神。”立即给他推开门。
“闹这番动静,但愿在老爷能放我们一ma。”仆役苦笑,快步跑进袁基的卧房。
“长公子,出事了!”
仆役膝行进门,跪到床边,袁基已经在披衣起床。“女公子突发热病,生命垂危,医师说药石无医……让直接准备后事。”
“医师这样说吗?”袁基轻声问dao。“是我先前问过的那几位医师?”
“没错,是孙庆,缪城等人,府里的医师还有城里的医工都已经全bu叫了过来,他们看到女公子都一直说救不了。”
仆役抬tou瞥见袁基的脸隐在暗chu1,想到这个年少老成的孩子每次获准去见袁广时表现得有多欢喜,犹豫着说:“……长公子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见到女公子最后一面。”
“免了,我不懂医术,去到那里帮不上忙。”袁基已经下了床。仆役连忙起shen侍候他穿衣,他刚走近袁基,听见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弹到他的tui上。
他不敢动,满地都是碎瓷片,袁基却仿佛没看见,抬步走过黑黝黝的房间。“小心,地上……”他突然有点结巴。
“刚才我没看清楚碰到茶杯,别guan它,回来再收拾。”
外出服早已经在床边准备妥当,没时间去找灯笼,仆役捧着陶灯在前面引路,不到半刻钟袁基已经来到袁隗的院门前,袁隗只穿着单衣坐在青铜灯边看书,案上放了茶壶和两个茶杯。
“你来了。”这是袁隗看见袁基时说的第一句话。“连鞋都不脱就跑进来,不像你。”
“书上写礼有经,亦有权。”袁基仍然不脱鞋,只对袁隗行了一礼。“叔父想必知dao我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生我气了?”袁隗斟茶,把茶杯向前一推。“陪我喝杯茶吧。”
袁基只淡淡看着袁隗。“袁基要如何去zuo,叔父才肯把解药给小广?”
茶杯重重砸到玉案上。
“你这是要指控叔父给那么小的娃娃下毒吗?”袁隗似笑非笑。
“袁基不敢。只是这方圆百里的医者都听叔父的话,现在是子时,他们倦眼惺忪,昏tou昏脑,如果叔父能去跟他们说一句话,或许他们就会突然想到救小广的办法。”
袁隗和袁基对视,过了一会儿,袁隗肩膀发颤,从hou咙响起一阵发自内心的笑声。
“好,好,好。”他拍掌,说话的语气比他夸袁基琴艺时真挚得多。“就是要这样,永远不要跟人撕破脸pi,永远不要说半句真话,永远不lou出真面目。如果你还有真心,一定要把它咬碎咽下去。”
袁基坐下来,喝一口绿茶,神态举止波澜不惊,看似不那么关心袁广的死活。
“叔父教训得是。”
“你今晚zuo得好,留了个心眼,懂得及时来找我。要不然,明天直接准备丧事就好了,你我都轻松。”
袁隗喝完一杯茶,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赵宗,慎县的县令,你帮我去给他带个话,我就帮你这个忙。”
袁基看着他。“去慎县一路上山长水远,恐怕等我回来,已是正月开岁。”
“你怕擅自离家被父亲骂?”袁隗失笑。“看看你心目中,小广的xing命和继续乖乖听话哪个重要啰。”
“叔父明知我不是担心这件事。”
袁基淡淡地戳开袁隗话里的陷阱。“要是等我回来的是小广的坟茔,叔父一定也会看不起我。”
“放心,放心,我叫你去办事,当然会有安排。”袁隗拍两下大tui,ma上有人从帘后膝行到他shen侧。袁隗吩咐:“去拿我药房里的补药,赶紧送去给女公子。”
那人应声退下去了。袁隗笑眯眯去看袁基,“现在你放心了吗?”
袁基颔首,dao:“多谢叔父关照小广。”
*
树影横斜在竹简上,袁隗听着院中淅沥水声,低tou又喝一口绿茶。“终究是个孩子。”他自言自语。
贴shen侍卫膝行到他shen边。
“袁基长公子又来了。”
袁隗放下竹书,“让他进来。”
袁基这次走进门时仍是没有脱鞋,他直直站在袁隗面前,尚未长开已经白皙秀美的脸上展lou着迷离的微笑。
“我刚才去找照看小广的仆役们,守卫们,还有医师们都聊过了。他们坚持说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