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苗子文的意识再次回到那条幽暗的隧dao,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像雪停后天光未亮的黎明大地。他感到冷,感到无助。在回来之前,他似乎听到过一种嘶哑的哭泣声,想拨开nong1郁的黑色去看一眼,却无法zuo到了。
回忆碎片安静地覆盖在四周,而在原本那些苍白的记忆画面之上,漂浮着几颗发着微光的、色泽明亮的记忆球。是重生以来新产生的每一段记忆。这些短暂却无比珍贵的时间,凝成一颗颗琥珀,在冷寂之中散发出丝丝的nuan意。
应该满足了吧,得到了这么多。他感谢神明的宽厚垂怜,即便从不相信有神明。他知dao自己该离开了,可是,可是……他仍然无法放下,假若存在着这样的侥幸,他还想再看他哥一眼。哪怕就远远地看一眼。
围绕他浮动的光球忽然发出更强烈的光芒,在晕眩的白光里,苗子文眼前的世界倏然一变。
慢慢浮现出的,是一间bi1仄的、不见天日的囚室,苗青山从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上猛然坐起,望向他出现的方向――
“子文?!”
苗子文在看到他哥的一瞬,难以置信,然后是无法言喻的狂喜。苗青山比上一次见面时更憔悴了。可望过来的眼神,还是闪烁着他熟悉的炽热。
苗子文激动得向他哥扑过去,想紧紧抱住他,亲吻他。
在相chu2的刹那,他并没有感受到温nuan的肉ti,而是从苗青山的shen上穿了过去。
苗子文这才发觉,自己gen本没有实ti,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游魂。他就在离他哥最近的距离,可他哥看不到他,摸不到他,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近在咫尺,却无法chu2及。
苗青山望着前方的虚空,伸手抓了一下,喃喃自语dao,“子文,我还以为你来看我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刚zuo了梦,梦到你了。”
飘在空中的子文,听到他这么说,有强烈落泪的冲动,可他没有眼泪可以liu,只能飘落在他哥的肩tou,用无形的意识像往常那样轻轻蹭他。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我总梦见一件小时候的事,梦见那个救过我的路人,长了你的样子,就是现在的你。”苗青山继续对着空气说话,“这怎么可能,你那时候都还没出生。但他告诉我子文这个名字,我想,他说不定跟你有点什么联系。”
苗青山低tou沉思,声音极低地对自己说,“或者,他就是你。”
苗子文的魂魄在他肩tou乱蹦,不停地发出无声呐喊:哥,是我!是我!是我!
24
牢房里安静如死,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每天几次广播的声音,对于刑期将至的死刑犯而言,这也算不上多么漫长难熬的时光。
苗子文就飘在他哥shen边陪着他,陪他吃饭,陪他放风,陪他睡觉。哦,幽灵是不需要睡觉的,苗子文就落在苗青山的枕tou上,静静看着他的睡颜,觉得再看一百年也不会厌倦。
唯一来监狱里探视苗青山的只有那个把他抓进来的崔振海。照理说非直系亲属不能探监,可这家伙跟狱警关系好,sai条烟就通rong了。
“有个K3上的女乘客非要托我跟你说句话,对,就是你们抢的那趟儿,”崔振海在窗口那边说,“她说想谢谢你,感谢你当时阻止了那个暴徒侵犯她。她还想给你求情来着,说能不能不判死刑,呵,你干的事儿,就算少一半儿,那也得是死刑。”
苗青山在那tou听着,满不在乎地笑,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凑过去语气诚恳地说,“崔警官,能不能请你也帮我个忙……”
直到执行死刑的前两天,崔振海才再次出现。“对不住,最近实在忙得很,”他提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瓶二锅tou,一包烟,从窗口给苗青山sai进去,“你日子要到了,我来给你送个行。”
苗青山对着瓶子喝了口酒,又让崔振海给他点了烟,看起来神情潇洒惬意,不知dao的可能会以为他ma上要放出去了。
“我拜托你办的事呢?”苗青山叼着烟,han糊dao。
“哦,正事儿,”崔振海从袋子里掏出一件蓝色外套,“喏,你弟当时穿的那件。”
苗青山把衣服接过来,捧在手上抚摸着,长长吐了一口烟。
“还有这个……”崔振海拿出一个残破的随shen听,有点惭愧地说,“实在没法儿修了,这款式忒旧,pei件儿找不着,你拿着当个纪念吧。”
苗青山拿过无法再播放音乐的随shen听,神色哀伤,“没事。多谢了。”
“你……唉,”崔振海yu言又止,为难地看着他,“我们找到莉莉了。她,她和她妈妈问,青山叔叔呢?我没跟她们说。”崔振海也点了gen烟,“她们说,刘玉虎坐牢那些年,是你经常关照她们,带莉莉去游乐园,给她买玩ju,甚至帮她开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