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苗……”张郃接了两样礼物,呆呆的。不知刚才那句话让他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动,嘀咕起来。
“那就吃吧。”我说,“下次挖地发了俸,你把我的那份一起领了去买你喜欢的花苗。”说着把广陵王给的花种并一只集市上偶然买到的手编挂饰给了他。
那他现在说出口,是好事吧?我不确定。
张郃辩解:“花真的可以吃……将军等我一下,我给你看。”
张郃拾了几朵落花,摘去花萼、花,将花拢在手心,就着旁边的小溪水涮了几涮。他回看着我,有些犹豫地将花放进口中。粉白色的花在莹白齿间,趁得那双红艳更甚。
张郃还是茫然,但是坚定点。
张郃披了件轻薄的夏衫,翻下了床。白的浊从他间涌出,顺着桃花儿一样透着红粉颜色的淌、滴落。他浑不在意,裹着勉强蔽的薄衣,将我带到屋外的花圃边,带我认花种。这是木芍药,开成一团一团的。这是玉兰、玫瑰和茉莉,只有几株,缀在里面。这是芍药,只有这么两株,广陵王送来的。周围还有一圈黑松,泥土新翻过,大约是刚移植过来。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跟我说再晚些可以打松花了。
我见他坚持,便随他去:“你真要想报恩,等你养好了,去帮广陵王挖地,”我说,“替我跟她要钱,不用多,出多少力要多少。既是帮她,也是帮我。至于干吉,我替你理。”加上张郃本人的份,三颗脑袋不够。不过也就是多杀几个氏族而已,顺手的事。
“挖地?”张郃一脸迷茫,“殿下确有提到过……”
?
是说最近觉得他骨有些硌人了,原来是没好好吃饭。
“是,”张郃看上去有些羞赧,因为自己的口腹之辣手摧花,“饿得不行的时候……也没有办法等花落,只能自己攀枝去摘。但我很喜欢……”
什么?
“偶尔也不行。”我说。
为转移注意力,我在他掉落的干花里随手翻检一会儿,好像没有看到屋外种的几种花,便好奇问他。不料张郃一脸惭愧表情:“啊……大多被吃掉了。”
“就吃这个?”饱不了吧,无粮充饥的民才这么吃。
吃掉?我问:“谁吃的?”
张郃迅速把嘴里的花吞进去,红尖一闪而过,草草嚼过两下,就见结上下一闪——是咽下去了。他匆匆:“没有!只是偶尔……”
他在灶下点了火,在屋里翻出白盐、鸡子和面,调匀后拿花拖了下油煎炸。整个过程非常利落迅速。托在掌心递给我时,那裹了薄酥的花还鲜着。我就着他的手咬了一片,香脆,内里的花微苦,倒没有别的什么味。
点点。
“花苗没有长出来。”张郃小声说。
“不用,”我扳住他肩膀,随口问他,“以前也这么吃?”
“好吃吗?”张郃看着我。
“……我。”
张郃也开始服地劳役了。之前他说我、广陵王和干吉多番救他,一定要回报。
黑心亲王大悦,欢欢喜喜把张郃拉去工了,挖得小白鼬条灰土脸,回了王府发要洗小半个时辰。
……想起来了,送给干吉的氏族脑袋。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当时一副想说又不敢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郃懒洋洋趴在我怀里,迷迷瞪瞪地摸我的脖颈和肩膀,过一会儿又翻平躺,用手虚虚拢着口。那两朵肉花被噬玩过,覆着层层牙印,可怜地胀起来。我脑子里又闪过那日红真珠样的久熟樱桃。
“就是偷死人钱。”我说。
松花?那有什么用。
“记住,等你养好了才可以。”我叮嘱。
“……”
张郃瞪大眼睛,满脸“我怎么说出口了”的慌乱,十分好懂。我抓着他继续追问,他喏喏半天,只好回答:“上次你在我的花土里面埋人,把花烧了。没长出来。”
“想吃肉吗?炖汤也可以。屋里还有蜜渍玫瑰,我去拿!”
“还行。”
我说:“我卖画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