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品尝到,苦涩的滋味。
我同树说我似乎能感觉到情绪了,树说我怕是疯魔了。
可我真的觉得有地方在缓缓转着什么东西,像雨水噼啪地拍打潭面,又像狂风轰轰地带着落石砸向地面。
很胀,很难受。
小红点不来的时候,它是平静的,可他一来,即便只是平静地望着天空,我都觉得那个地方在汹涌地、狂躁地翻腾不休。
我跟树说,小红点好像能带动我的情绪。
树又说了一遍我怕是疯魔了。
我问树,你会有一种满得要溢出来的感觉吗?
树说,你在发什么病?
我说我很痛苦,我想喊出来,发什么,但是我又喊不出来,很憋闷,想自暴自弃,又不能自暴自弃,好像有什么被压抑着,有什么东西使我感到无比煎熬。
我想去什么地方,在月光里或是在飞雪中,跃过高山河,跃过殿庙宇,到很远的地方,去找一个人。
可我只是一块石。
直到那一天,树忽然从休憩中惊醒。
他说,他听到了同类的哭叫。
我还没来得及安他,就听杂乱沉重的脚步声渐近,许多人跑向我们。
他们声音嘈杂,我隐约听到他们说,这里可以挡风,就作为临时营地吧。
下一刻,树倒下了。
华山很冷。
风冷,雪冷,水也冷。
他们厌恶地看着树上的剑痕,口中说着些很难听的话,然后一节一节地将他劈碎,一分堆在我旁,一分被点燃。
我看着人群中那点舞动的火光,有一瞬间失去了一切知觉。
听不见所有声音,看不见所有事物,感受不到任何摸。
我只觉得痛。
失去的前提,原来是拥有。
只有拥有过,才懂拥有时的充实,才懂失去时的痛苦。
那盛放情绪的地方,终于在小红点不在边的时候,像骤然炸裂的惊雷,飞迸出无数痛苦的碎片。
小红点来了,但也来迟了。
他声嘶力竭地叫他们,甚至出了剑。
跃的火光中,盈盈蓝光布满剑,像千丈幽深寒潭中的水一般,四溢刺骨寒意。
于是火被熄灭,那些人怨恨地离去,留下一地狼藉。
树死了。剑痕不复,旧忆不复。
一切都像在那一点火光中燃烧逝去,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恍惚想起,他说想送他们一场花开。
痛苦像水一样包围了我。
有我自己的,也有小红点的。
一块顽石,无法承受如此深重的痛苦,我在这片寂静的喧嚣中,轰然碎裂。
世界轻盈起来。
我终于看到了树。
他静静坐在仅剩一小截的、光秃秃的桩子上,冲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