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烟雾缭绕，窗外偶有鸟鸣。

        陵光其人，生的一副好颜色，平日里却丁点都不平易近人，又冷又ying，像块石tou又像把剑。他厌恶碰水，但真被月泉淮拖进浴池中后，又是端的一派怡然自得了。

        “老夫记得，你有一tou红发。”月泉淮搂着怀里半luo的男子，凑在他耳边惬意地说dao。热气扑在耳廓里，带起一阵鸡pi疙瘩。宗主平常高高束起的发髻此刻零落在肩tou，shi漉漉地黏着。男子却是更加朗眉星目，好像自然最完美的造物。

        “太过显眼。”鸟认真地清洗着自己，之前羽mao被劈砍的痕迹现在全数反映在他赤luo的shen躯上，不是很深，却足够碍眼。雄鸟独特爱美的天xing让他有些烦闷，但也没有特别担心，因他的shenti缘故，这些伤痕第二天便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月泉淮压低声音，话语低哑如泉水liu进鸟的耳朵里，那几乎是明示了，带着宗主一贯的慢条斯理。鸟转过来，圆圆的眸子睁大了，像在问月泉淮“是这样吗”，鬓边的绒mao一翘一翘的，瞧得人心生怜爱。他的脸极白净，衬得他的红发愈发艳丽，不可方物。

        那是一tou在灯光下如绸缎般的红发，发尾平直柔顺，放在手心簌簌地自发往下hua。

        不怎么喜欢人近shen的老妖怪这下更是收紧了手臂，确信自己这几十年来的梦都是真的。月泉淮手掌向下，如愿以偿地摸到他的tui，危险地眯了眯眼。

        “你真忘了啊...”陵光舒服地靠进去，没有笑也没有怒，小声嘀咕着，“负心汉。”

        人间一夜白tou有，瞬息之间把黑发变成红发的，这鸟倒是第一个。可惜月泉淮一直以来的梦中只有两人颠鸾倒凤的画面，其余有用的信息是一概未想起来。鸟说鲸鱼岛沉了，他信了半分，但还是不肯放弃。

        “此间种种，也非老夫所愿。”他从那岛上离开之后，连自己姓甚名谁都遗了，忘掉这么一个人，难dao还能怪到他tou上？

        陵光叹息一声，不再揪着这事不放，也是他不愿离去在先。

        相识300多天，月泉淮来的时候有多突然，离去的时候就有多突然。

        那个大雾的天令陵光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惆怅。虽然有了夫夫之实，但毕竟还没熟到可以交心的地步，天dao不允许他“成熟”，甚至不允许他感知到那艘船。

        “真不是海市蜃楼？”陵光揪着自己的袖口，他看不到月泉淮所说的船，努力按捺下那种莫名的恐慌，又觉得心开始痛起来。独居这么多年，到入世的时候了吗？是的。可那也不是现在，他的“dao”，还远在千里之外。

        难dao他和这个人缘尽于此。陵光下意识掐算，指甲陷进指腹里，原先红run的指尖泛白。别说百年，就算是十年以后，世事也不知会变化成何种模样。

        他算不出来。

        “不是。”月泉淮站在沙滩上终于开了尊口。这天和他们初见的那一天完全不一样，风静树止，迦楼罗也没有在空中盘旋。岛外似有迷阵，那大船绕着行了许久，月泉淮知它冥冥之中就是在等自己。

        太阳一点都不亮，圆圆的像个dan黄。压得人心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