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独弈
有人吃一堑长一智,有人记吃不记打。
被招待了数条烧糊的烤鱼,废帝消停几天之后又开始蹦哒。
他自诩shen份高贵,如今在职位上被鬼影小次郎压了一tou,口服心不服,憋着劲儿要在武馆彰显说一不二的威权,一刀liu武士却只认强者为尊,碍于大师范的面子不好直接冲撞,却对他敬而远之,在惩戒弟子方面又频繁与鬼影小次郎冲突,闹得不可开交,李重茂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东瀛话说得磕磕绊绊,吵架都吵不赢,只能攒着一肚子委屈来找靠山评理,顺便想拉“云liu大哥”去给他镇镇场子。
他存着借势之心,话却说得圆hua:“……不能为大哥分忧,实在是重茂无能。”
李忘生正闲坐弈棋,徐徐落下一子,不置可否dao:“无妨,尽力而为,不必强求。”
李重茂被噎得xiong口疼,越来越捉摸不透对方,印象中的云liu大哥向来是遇强则强斗志昂扬的,绝境中也不轻言放弃,为何竟这般疏慵懒散无yu无求?往日的蓬bo锐气与热血豪情呢?
他把心一横,决定给对方平静的生活增加点波澜。
“云liu大哥……”他自怀中取出一叠信笺,小心翼翼地放在矮几上,轻声说:“这是从中原搜罗来的一些书信,或wei大哥思乡之情……”
里面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驿站公文,却夹着一张模仿李忘生笔迹写的家书,潞州是李隆基起兵之地,当地豪门大hu既有拥立之功,李忘生与之暗通款曲也在情理之中,那封信深谙春秋笔法,han糊其辞,却足以让谢云liu这种心思耿直的人都能嗅出密谋出卖的味dao。
栽赃陷害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抓不到实证却疑窦丛生,在深gong中长大的李重茂玩这种小把戏得心应手。
李忘生漫不经心地翻阅纸张,前世之事他烂熟于xiong,就这么一目十行地扫过去,然后在那张的伪造的信笺上停下目光。
很好,他再一次切shen感受到了谢云liu曾经品尝过的人心险恶。
如此这般积年累月地挑拨离间,换作旁人早对自己恨之入骨,师兄竟还顾惜旧日情谊出手相救,师兄真是个xiong怀宽广奇男子,浩然正气大丈夫。
李忘生顾不上计较自己无故被人诬陷,倒先怜惜起师兄平白受了这许多委屈,不由得心tou火起,余光瞥了李重茂一眼,冷哼dao:“竖子不可教化!”
李重茂递了信笺之后不敢太明目张胆地观察对方的反应,只把视线放在棋局上,也就没接住“谢云liu”瞪过来的那一眼,以为好大哥果真被那封假信激怒,忙不迭地凑过来煽风点火:“云liu大哥勿气,此事当从长计议。”
“哦?你有何计议?”李忘生把信纸捻碎,纸间纷纷如雪下,面容阴郁,好像捻碎的是某人的骨tou,偏某人以为他中计,还在沾沾自喜:“如今你我liu落至此,同命相怜,倒叫那些小人得志,藤原君既大义相助,不妨与之协力,若能将一刀liu发展壮大,既报答藤原君搭救之恩,来日重返中原也能助你我成就一番大业。”
来东瀛之后他能感受到“谢云liu”的疏远与怠慢,虽急得口she2生疮,却也不敢直言想要重登大宝,只好模棱两可地在谢云liu面前暗示,让对方于不经意间一步步踏进这无底深渊。
饶是掌教半生,见多了牛鬼蛇神,李忘生还是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逗笑了,他又拈起一颗棋子,神态懒散,声调疏慢:“你想报恩便去报,我又没拦着。”
李重茂差点接不住话,期期艾艾dao:“可是……藤原君救的又不只我一人……”
李忘生落下棋子,dao:“若非带着你,谢云liu需要人救?”
他的师兄是纵横四海来去自如的天纵奇才,因救废帝惹来的恩怨,凭什么让谢云liu一肩扛下?师兄义薄云天不计得失,他李忘生可不会这般慷慨大度,由着那些人如蚂蟥般黏在他shen上xi血。
李重茂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青白交错,幽怨地看向“谢云liu”,低声dao:“你若不愿帮我,为何当初要救我?”
这一套歪理能把谢云liu带进沟里,李忘生却油盐不进,甚至嘲讽dao:“救你一次,还得给你养老送终?”
他本想着,李重茂若死了夺位之心,安分zuo一个平民百姓,他便在料理完藤原家族之后带其前往晟江,将之托付给其徐姓故旧,那人资财丰厚又对废帝忠心不二,护着他隐姓埋名zuo一辈子富贵闲人也算能得善终。
如今看来,李重茂抄了那么多经卷,也没浇熄那点夺门称帝的野心。
废帝被他一句阴阳怪气戳破柔弱的伪装,抬眼与他对视,咬牙切齿dao:“是,我不甘心!这天下本该是我的!潞州那些乡巴佬算什么东西,跟着李隆基也能鸡犬升天!难dao云liu大哥你就不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拱火的同时还不忘暗搓搓黑一把潞州豪门,生怕谢云liu的怨恨找不到人发xie。
李忘生脾气再好也禁不住熊孩子三番五次兴妖作怪,他落下一颗杀子,神情冷峻:“会死很多人。”
李重茂眼睛一亮,以为对方动了心,便趁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