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得像蚌壳一样,好像说一句“我不恨你”会让他少块肉。
笑话!他谢云纵横四海,何曾知“怕”字怎么写?
谢云叹了口气,想将梦境中这个“李忘生”送走,他的梁上师弟却“师兄且慢”,然后飘然跃下,二话不说,一掌朝谢云拍过来!
李忘生俯下去将另一个自己抱了起来,站在谢云面前,声音轻柔而坚定,说给谢云,也说给当年的自己:“纵然与师兄误会深重,破镜难圆,忘生对师兄的心意也从未改变过。”
谢云铁了心要欺负人,住“李忘生”的下巴威他:“不是口口声声盼着师兄回去吗?你若委于我,我就跟你回去,如何?”
谢云很生气,李忘生还要给他火上浇油,磨磨蹭蹭不肯下来,竟敢跟师兄讨价还价:“师兄上来。”
明明一狼狈,连给自己开个坐忘护都办不到。
谢云绷不住了,喝:“下来!”
李忘生一入梦他就感知到了,方才种种孟浪行为,三分顽劣本作祟,七分只为引蛇出罢了,没想到师弟不仅沉得住气,如今还想掩耳盗铃,甚至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那神情不仅没有分毫醋意,眼中分明闪动着“你快干,我要看”的猎奇。
意料之中,他早知他这个师弟看似乖巧温顺,却是天下最难啃的骨!
可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抱着李忘生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恨不得将人到怀里,进血中肉中骨髓中,让他再也不必承受这种患得患失的折磨。
他已同师兄修成正果,而当年被困在烛龙殿里承受师兄冷嘲热讽的时候,却梦也想不到会有两情相悦的那一天。
他倒要看看师兄面对不情不愿的师弟会不会真的霸王上弓。
可即使是在谢云的梦里,拒绝与师兄燕好的李忘生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命保护谢云。
哪怕他穷尽一生也得不到这个人。
谢云心神巨震,伸手碰到师弟的同时,梦境崩塌。
真是岂有此理!
石梁上的李忘生忍俊不禁,感叹师兄就算梦也没梦得太过离谱,又心疼师兄曾被这段无望的感情折磨了那么多年,连个旧梦都不敢肆意妄为。
“李忘生”神情怔忡,僵,将咬出血丝,沉默许久,艰难地摇:“不……”
他缓缓后撤,想离开这个梦境,石梁上却有另一声音响起――
他形暴,向下一看,正对上师兄抬起的眼眸,李忘生满怀愧疚地朝他拱拱手,试图再度将自己缩回石梁阴影里。
谢云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他作为梦境主人,李忘生纵然刀剑相向也无法伤他分毫,何况区区肉掌?
然而他梦中的“李忘生”却不顾自己内力被封,咬牙与师弟对了一掌,整个人被抛飞出去,倒在地上咳出一大口鲜血。
两人僵持不下,活像一对怄气的顽童,被谢云抓在手里的“李忘生”却难受得紧,收紧的锁链勒得他不上气来,隐约看见石梁上另一个自己,眉一皱,竟然下意识地挡到谢云前。
“哈哈哈!笑天下可笑之事何其多!谢云,我当你要一剑砍了这臭士,没想到这么多年的仇怨你也能一口忍了,当真窝!”
李忘生抚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难师兄蜜里调油的日子过久了,突然想尝尝强人所难的滋味?
原本只想引师弟入梦来逗弄一番,却被这个小坏
谢云飞快地脱下鹤氅裹住衣不蔽的师弟,李忘生反应也极快,一个满气两仪拍向那喋喋不休的老东西,让他连狠话都没放完就升了天。
“师兄……”李忘生被他勒得气闷,轻拍谢云的肩背,声音绵绵地哄他,“师兄勿怕,都过去了。”
梦里的“李忘生”口吐鲜血委顿于地的时候,他明知对方只是梦境中的虚影,却仍心痛如绞――但凡出手的不是李忘生本人,对方早已被他立毙于剑下!
他猛地翻坐起,一把将边人搂进怀里,生怕他也如梦境般支离破碎。
李忘生你个山西老西儿难不应该捧醋狂饮吗?!
李忘生这反应着实激烈了些,颇不似平时的温雅作派,谢云就算再自恋也没办法理解成吃醋。
“师兄。”两个李忘生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翩然若仙,一个狼狈不堪,李忘生缓缓走上前,与梦中的自己对视,眼神交会间,梦境与现实出现了裂痕,整座天蛛殿开始摇晃。
“忘生……你……”谢云愕然,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平生首次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