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了床的夜灯。
柔和的黄色光线并不刺目,但玛恩纳还是等了几秒才收回手,然后下床走向了房间里常备的饮水。
博士坐在床上看着他站在饮水前调整水温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银灰邀请我去谢拉格过节。”
水的声音顿了顿。
“你要去吗?”天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去啊,为什么不去。”博士想要轻快地、恶毒地笑一笑,但是失败了,“银灰对我很好,他从来都不会拒绝我的要求……所以我应该给他一份礼物,你说对不对?”
玛恩纳转过,拿着一只半满的水杯回到床边,将杯子递了过来。
“对。”他说。
水是温的,恰好能入口。
博士喝了一口,原本并不干渴的咙一阵阵地发紧。
“好,那就这么定了。”博士说,声音随着每个字飞快地抬高,语气也越来越尖锐,“就拿今天的礼物给他好了,反正你也不稀罕,还不如……呜……”
纸的气势,沾着水就塌了下去。
玛恩纳沉沉叹息。
“博士。”天在床边坐下,拿走博士手里的水杯,把努力想要忍住眼泪却反而哽咽得停不下来的Omega抱到了上,“你知去除标记的手术会有哪些后遗症吗?”
“……不,哼嗯,不知。”博士的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又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但和之前是完全不同的原因。
玛恩纳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帮他平复呼,同时缓缓地说:“最轻也最常见的后遗症是疼痛,哪怕是所谓的无痛去除标记,在麻醉的效果消失之后,接受手术的Omega大多数都需要吃止疼药。这种疼痛持续的时间看个人质,从一个星期到几个月都有。其他后遗症从轻到重还有无法再接受标记、发情期紊乱、对信息素控制疫苗免疫……”
博士哽咽着打断了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到今天也没有哪个医生敢断言自己能刀一场绝对安全、没有后遗症的标记抹除手术。我知罗德岛的医疗群英荟萃,但哪怕是她们也同样不到,不是吗?否则你就没必要着这只项圈了。”
“那又,关你什,咕嗝,什么事?又不是,给你……”
“我不希望你有必须去面对这种手术风险的一天。”
“……为什么?”博士又一次这样问。
玛恩纳凝视着他泪的脸颊,与剑光同色的虹带着不同于剑锋的温度,它们投出的目光落在博士上,比夜灯还要柔和。
天慢慢地回答:“因为我希望你永远都有后悔的权力,并且永远不必为改变心意而付出任何代价——尤其是像那些后遗症一样痛苦的代价。”
他知啊,博士想。
所有那些言蜚语,一个两个三个数不清的前任,他都知……也对,本来那些事就不是秘密,都在这两个月了,不知才怪。
但是,不一样啊,银灰说的没错,玛恩纳和他们,真的是不一样的。
“……嗝。”博士打了个短促的嗝,不过现在他没有哽咽得那么厉害了。
玛恩纳在他背上轻拍两下,把刚刚拿走的水杯又放回了博士手里:“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