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说出来了。

        他凝视着对方的双眼：“吃人的社会也能创作出梁祝，如果两颗心能在磋磨里依旧不变，那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永恒？”

        李忘生摇摇：“我喜欢他。”

        即便没有婚姻关系，他们还是甜甜蜜蜜地过了那么多个日子，春夏秋冬更迭，每个季节都刻入记忆的骨髓里。

        “也许……”李忘生两眼放空，“他不想跟我结婚吧……我们的长辈感情很深厚，如果我们分手了……确实会很尴尬……”

        ……他还是说出了真相。

        祁进振振有词：“当然站在你这边！话说回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祁进一双眼顿时大睁：“你、你说什么？”

        “他看起来也很喜欢你啊？”祁进一脸懵，“怎么就发展成真包养了？”

        “……哼！”祁进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似乎有理，但还是很生气，“那也还是讨厌！好好的恋爱不谈，玩什么包养！”

        祁进也跟着他躺倒，两人一起看着天花板：“我还是想不通。青梅竹这种设定，怎么就能歪到这条路上呢？”

        “……嗯……”李忘生抿抿嘴，“我偷偷翻了他跟别人的聊天记录，有些伤心。”

        可李忘生还是希望他明白，能够约束一颗心的，只有这颗心自己。

        “喜欢一个人，怎么舍得这么说……”说着说着，祁进的声音就小了下去，像是怕伤到他的心，“所以你今天给我打电话，不是想我了，而是想跟我倾诉一下？”

        李忘生颓然一笑：“我家里破产，要还一屁债。”

        “也许是有好感的吧。”李忘生迟疑，“没有好感，怎么会想跟别人……那种事呢。”

李忘生也跟着无奈地笑了一下：“傻子。”

        “你、你不要讨厌他。”李忘生忙，“他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好。”

        “……但也只是想那种事吧。”他又有些释然地耸耸肩，“连跟朋友聊天，也都是满嘴包养、金主什么的。”

        “……”李忘生哭笑不得，“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别啊。”祁进连忙开劝，“你想想，虽然说着不好听，但他是不是确实对你很好、也确实给你钱了？如果他真的只是想帮你分担才想出这个馊主意，那你放弃了岂不才是真的错过？”

        所以，他不能怪罪任何人，不能怪罪谢云，也不能怪罪谢云的朋友。

        “……”李忘生默了默，“从一开始就是包养。他问我愿不愿意，我答应了。”

        祁进的不安是刻在骨子里的，被抛弃过一次的人，想要牢牢绑住自己的救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李忘生往后倒在床上：“但是我今天，真的想放弃了……”

        在日复一日的痛苦和煎熬里，不相信善变的人心，只相信缔结婚姻所带来的安全感，这无可厚非。

        “他不喜欢你？”祁进的眉不解地高高蹙着，“怎么可能呢？”

        他一直觉得自己委曲求全，为了喜欢的人，放下尊严去接受了一段不平等的关系。

        “其实，我说的包养，也是真的包养。”他几乎是从牙里挤出这些话，“我不想错过师兄，所以哪怕是包养，我也……我也答应了。”

        “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我的男神了！”祁进生气地叉腰，“我讨厌他！”

        “……这不一样！”祁进炸，“你先别我，现在我们在说你的事！

        “……这理由……勉强算说得过去……”祁进撇了撇嘴，“那你要是跟他分手，就还不起债了吗？”

        祁进继续：“大不了，你就坦坦地当个小金丝雀。总比分扬镳的好吧？”

        “所以？”祁进还有些接受不能，“你、你是为了还债？”

        “所以今天吵架，我跟他提分手了。”祁进一双眼睛，扭对上他视线，“长痛不如短痛，我就是想要那一张纸，就是追求那一点点安全感。”

        这些记忆，真的是放手以后，能够轻易忘记的吗？

        “那你也大不了继续跟姬大哥交往，总比分扬镳的好吧？”李忘生默默反问。

        可这些其实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没有人他胁迫他，全都从心而发。

        但比起现在这种摇摇坠的关系，如果要他亲眼看着谢云跟别人交往、结婚、生子……那他宁愿就这么错下去。

        李忘生叹了口气：“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永恒的东西……有的人结了婚也会离婚，连骨肉至亲也有反目成仇的，但是阿进……”

        李忘生沉默了会儿，才又开口：“我有些想放弃。”

        “也不是……其实家里一直没想叫我还的，是我自己想分担。”李忘生微哂，“说起来，吕教授也给我爸妈转了一笔钱，帮忙还债。”

        “他这么仗义，你俩要是谈恋爱还分手了，那老一辈面上确实也挂不住。”祁进同意，“我又有点摇摆了…我觉得我男神也不算太渣了，甚至还有可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你这个人吧，又喜欢遇事撑，这方式也算直接，给你钱也理直气壮。”

        李忘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