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眉心拧起,也察觉不对。
掌事听得牙疼,虽说听着像是叶瑾诺在骂人,但他怎么听,怎么觉着这是在打情骂俏。
许是得了梅姑嘱咐,沁瑶今日穿得比前日还致些,不过依旧是那温婉可人的模样。
叶瑾诺长眠五百年,《还休》传出来,定然是左沛岚干的好事。
上了二楼,在雅座落座后,叶瑾诺才开始解面纱。
······
片刻过后,拇指抹去她嘴角银丝,“确实不错。”
“拜见公子,拜见夫人。”梅姑笑迎上来,又往得月楼里伸出手,“还请二位随妾来。”
这曲子指法复杂,其中有一篇章节奏甚快,不是通七弦琴之人,难以弹出髓。
梅姑走后,叶瑾诺垂下眼睫,心中细细思量梅姑方才的话。
梅姑今日便站在得月楼门口相迎,见得人群中那片显目的藕粉色衣袂,便又上前两步。
糕点入口即化,糯香甜,算是佳品。
“待哪日唐爱卿辞去官职,不是这文官之首了,本所骂便不是爱卿了。”
一个小小郡县的艺伎,怎么可能有机会接到叶瑾诺亲自作的曲子?
叶瑾诺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味不错,要尝尝么?”叶瑾诺微微挑眉,有些惊讶于一个茶楼厨子的手艺。
这是好事,高位,自不能被情绪影响了决策。
沁瑶弹的《还休》,终究还是改过的。
“不会学点好的?”
“只殿下驸?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差事。”
可惜,叶瑾诺天赋异禀,她所作的曲子,旁人弹不出髓。
贾哲不是贪官,相反,他表现出来得还像个清官。
昨日在凌云商会,她只知沁瑶是孟氏嫡女,被扫地出门。
叶瑾诺习以为常,咽下口中郁木能量,又继续吃糕点。
原来这扫地出门的缘由,是惹恼了姐夫。
素手抚琴,勾出畅弦音。
唐弈低笑笑,“殿下在骂谁?”
她怎么可能会弹《还休》?
“唐爱卿觉着是谁,便是谁。”
“贾哲······”叶瑾诺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靠进椅背中闭上了眼,“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思呢?”
这世间会弹《还休》这曲子的,除却叶瑾诺,便只有她师父左沛岚。
叶瑾诺想不明白,沁瑶一个待字闺中的妹妹,怎么会惹恼了贾哲?
唐弈只当她在夸他,“恃而骄,跟殿下学的。”
——那日在醴丰郡,叶瑾诺为他弹奏一曲《还休》。
优美动听,却不够惊艳。
只是难免还是忍不住,细碎骂:“仗着本你,越发没脸没了。”
倒也没错。
熟悉的琴音,熟悉的乐律,他听过这首曲子。
“偏执,古板,迂腐,文官的通病。”叶瑾诺闭着眼,一句话打死一船人。
只不过得月楼的老主顾瞧见梅姑亲自相迎,大致也知晓是外乡来的贵客。
叶瑾诺随手拈起一块糕点,纳入口中细细品尝。
梅姑安排得细致,今日白日见得叶瑾诺习惯着面纱,在他们到得月楼前便让伙计上了茶水点心,这会儿梅姑离去,雅座阵法启动,便不会再有谁来打扰。
唐弈拧眉沉思片刻,才低声答:“或许她见过沛岚。”
叶瑾诺阖上双眼,背靠椅背,“唤梅姑来。”
“臣只希望不是臣,臣一介臣子,受不住殿下怒火。”
此刻前堂只余他们二人与掌事,唐弈低抿了口茶水,这才低声答:“贾哲多年前入朝为官时,瞧得出是个迂腐心。”
不过唐弈倒是开心,叶瑾诺还有闲心和他逗趣,就证明叶瑾诺还没有被愤怒牵走理智。
但······
唐弈轻轻应了一声,却并未拿糕点,而是倾揽住叶瑾诺的肩,垂下去吻她。
“她怎么会弹《还休》?”叶瑾诺咬着牙,一字一句低声说着。
······
叶瑾诺白他一眼,余光瞥见沁瑶上台,便不再多说。
“殿下也知是坏习惯?”
但清官,不一定是好官。
闲谈歇息许久,又在春江商会中用了晚饭,叶瑾诺才和唐弈慢慢往着得月楼去了。
前奏才响起几个音,叶瑾诺便骤然脸色一变。
叶瑾诺始终是围着面纱的,虽说瞧着神神秘秘的,但江洺郡大多数女子出行都会以面纱遮面,倒是也没引得多少人注意。
但就是这么一改,整首曲子都失去了它原有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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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渐渐紧握成拳。
优美乐律传入耳中,却不似叶瑾诺的琴声那般,能径直淌入他心底。
而贾哲不过是个姐夫,怎么又能插手孟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