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苍的视线投向了这边，屠苏心领神会站起来，将自己的佩剑抛了过去。

        晚宴结束屠苏和昊苍免不了受红玉一番说教，小猫小狗像两只小鹌鹑一样低着，让红玉生气也变成了无奈，最后狠狠训了一通吃瓜没有表情理的十手卫。

        宴会结束之后县承称病三日，拒绝了一切登门拜访者，十手卫几次带着他家大狗想去样子登门歉人家都没赏脸，但也没找茬，十手卫也就松了口气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但昊苍无法如此当无事发生，几次登门虽未进入院门，但从那紧闭大门的寂静院落里传来的一丝熟悉到令他骨悚然的气息悄然钻入鼻腔，让昊苍如坠冰窟——是圣。

        鞋跟重重踏在地板，手中的长剑点在前，脖颈上的项圈摘下如瀑般的长发散开，将所有人从纸醉金迷带到了铁金戈。原本柔若无骨的动作变成了招招凌厉的剑术，每一次出剑都带着刺耳的破风声，他的剑锋仿佛能划破晚祷原的余晖，却又让人感觉如羽轻柔掠过心，县承脸色铁青想制止却被将军拦下，那人眼中闪烁着光芒，却并非耽于美色的光，而是狂热的，好战的光。昊苍的眼望向县承难看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笑，让他英气的面庞平添了一抹媚态，电光火石之间长剑脱手，着县承的飞过去，扎在墙上入木三分，县承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他大叫一声跌下椅子，两战战冷汗直冒，差点没被吓了子。“下官许久不曾握剑，失手让大人受惊，愿领责罚。”昊苍很自然地跪下，随着项圈重新在脖颈，那赤色长发便如红雾消散又恢复了清清爽爽的短发。“哈哈哈哈，你这子本将军很喜欢，若是不曾婚，倒是想收进将军府，”将军灌了口酒，他落在昊苍上是炙热的渴望，“不过算了，本将军也不愿抢别人的老婆，今日这舞，本将军喜欢，来日送你把好剑当回礼。”

        昊苍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遏制住了“祂”会再次出现的念，而这恰恰是如今他们要面对的现实。

        昊苍辗转难眠，他无法说服自己那是错觉，甚至为了不让十手卫发现自己的异样而用拙劣的借口婉拒了同房。他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十手卫和屠苏心思都足够细腻，他们一定会很快发现不对，昊苍知自己必须亲眼去看，去确认，圣为何会出现在县承府中，他唯一可以同行的人就是祸烨莲——曾经的洛特斯，如果有机会，他们都很乐意摆脱那个充满了破晓圣廷气息的名字。而当他们见到端坐于大厅的县承时，无论是昊苍

一天朝阳升起照亮开遍鲜花的晚祷原，新生的奎斯坎尼斯在他名为黎威尔的母亲怀中诞生，那时的他没有名字，没有束缚，没有牵挂，那样的自由自在。昊苍不曾说过这是什么样的舞，他只在出生那日合着朝阳与鸟鸣凭着本能蹒跚的迈开稚的舞步，之后漫长的岁月中无论是来到海临之前还是之后再未过，哪怕是埃斯特班也未曾见过，奎斯坎尼斯天生天养，这支舞蹈就像是刻在灵魂中的痕迹，万物有灵，生死有命，这本是只有坎尼斯诞生与消亡时会给黎威尔的舞，昊苍此刻起，便是为卡徒路斯奏响了哀歌——卡徒路斯已死，活着的是昊苍。十手卫不曾见过这样的舞蹈，大抵是黎威尔的舞蹈，他的视线落在那红色的影上挪不开分毫，那样明艳，鲜活，就像是过去那层朦胧的纱被撕开，出内里永恒燃烧的一团火。

        那昊苍一直都在逃避，却天涯海角都逃脱不掉的梦魇。

        然而这一次不同，昊苍的舞蹈中不再有那种空灵与自由，而是说不尽的媚态，他只是穿着衙门当差时那一黑红色的官服，被他故意束紧的腰带勾勒出腰肢纤细的轮廓，他的每一次扭腰每一次抬，都是一种隐晦的暗示，让人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赤着美好的肉，不说那将军和县承，不少平日里与昊苍不算熟悉的同事都在看直了眼，他们只听说敛香阁的牌似乎来了衙门，大多数人只是将信将疑，毕竟那种烟尘之地养出来细肉弱柳扶风的子怎么可能受得住衙门工作的苦，但这一刻他们信了。十手卫此时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边默不作声的小黑猫，对方的眼睛一直跟着昊苍的影目不转睛，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估计着两只小动物背着他密谋了什么事儿，不过也无妨，十手卫了解昊苍，他从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弱花朵，他心中的傲骨也不曾被现实折断过，他既然这样了，自然不会是屈服于所谓的官职淫威之下，恐怕……

        “卡徒路斯，跪下。”那双黑色的眸子中映出昊苍惊恐的面容，他看着眼前人，像看着脚下的蝼蚁。

        “昊苍，稳住心神，别被他……！”祸烨莲试图冲到昊苍边，但一瞬间降临的威压让他再无法前进分毫，只得眼睁睁看着昊苍因束缚在颈的封印与烙印在小腹的契约而痛苦的跪伏在那施暴者的前。

        ……

        于是下意识的十手卫伸出手，他的坎尼斯也回应了他，他抓住了那团火，低轻吻他的指尖。

        在昊苍握住剑的一瞬间，原本笑着的将军骤然收敛了笑意。

        那是县承，也不是县承，如今的县承已是一血肉傀儡，被那伪神所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