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比之前我你的时候松了一些。”他说,同时补充:“我说的‘之前’是指21年那会儿。”
张颂文没说话,于是张欣狠下心来、继续平静地补充:“其实我一直都知,只是不知该怎么和你开口。”
沉默。
沉默。
沉默。
张颂文终于开口:“……你生气吗?”
张欣几乎是瞬间回答:“不生气。”
过了两秒,他说好晚了,睡觉吧,剩下的事儿剩下再说――很好听的东北调调,可是张颂文的心冻傻了一样加速不起来。
2022年年末张欣第一次中招了,张颂文不听话,非要在家照顾他,每天着口罩,勒得脸上天天一红印子。张欣心疼他,说咱俩不都分了吗?你还来什么呢?不怕感染啊?张颂文淡淡地说,怕你死。
张欣见劝不动,就换个方向,说你脸勒都勒红了,到时候接不到戏了。没成想张颂文说没事儿,本来也接不到几戏。张欣假意咳嗽两声,不再说话了。
门口来了几个送物资的年青人,张颂文消过毒跑去开门,门一打开出两张苍白的、遮掩在重重叠叠的白色口罩里的脸;而他这边则暴出一张玄关的双人相片。
两位年青人几乎是看见照片的瞬间便激动:“大叔,你还和张欣老师合过影啊?怎么样,他人帅不帅,好不好说话?”另一个年青人则立说:“我看过他那个什么……《鸡飞上天》!”张颂文听了默默,然后说还行,好说话的。
他那时候和张欣谈恋爱,回回出去都能被人认出来,人家都说张欣老师这个那个演得好、演得不错,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认出他来,指着他结巴半天:“这不是那个……谁谁谁?演过什么什么……”张颂文往往只是笑笑、抱手、鞠躬,感谢他们的认可。而那个时候张欣已经得到数不清的认可了。
后来,张欣被查出阳痿,张颂文一炮而红;然后张欣就和导演组那幼稚的小矛盾闹得愈发大,居然最后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一切都是这样的不合时宜。
和他们住在一起的还有科考队的一些成员。当他们看见面前的是张欣和张颂文时,无不表出惊讶,指着他俩激动得说不出话:“这不是演《狂彪》那个……!!!”于是张欣和张颂文一起笑笑、抱手、鞠躬,感谢他们的认可。
他们有人问,网上说你们俩有矛盾,某某某冒昧地问一下,二位老师究竟是什么关系?张欣替张颂文幽他们一默,说一句很装的:“有待探索。”
“有待探索”的意思是说: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
“搞不清楚”的张颂文说,其实本不用来南极,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我们可以培养一个试婴儿。张欣不说话。
张颂文等了很久,等了一条路,才拉着他,把他一把推到雪地上。冷冰冰的雪全钻进脖子里,刺骨的凉之后,又有刺骨的热。
张颂文说,你能不能别傻了?看开一点,别那么幼稚了!张欣躺在热乎乎的雪地里,眼睛几乎瞪到最大,他近乎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张颂文。突然很多画面从他眼前晃过,有些是张颂文的,有些不是,还有一幕是很多条小蝌蚪,蹦蹦地往一个大火球里面钻;那个画面像很久以前的老式电影播放,虚幻的陈旧感。
张欣说,你是不是就是不想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