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阙陪她去车站。
春运的车站前广场挤满了接送旅客的车,也挤满了前来送行的人。宋南归拖着行李箱下了车,扑面而来的冷风冻得她笼着双手往里呵气。
这是H市最冷的时候,前天新落了场雪,天寒地冻,却也冻不住周遭洋溢着的热闹欢腾。她摸了摸羽绒服的衣兜,确认份证和学生证还在,一边朝停好车的萧北阙那边挥了挥手。
“离发车还有四十分钟,刚好你进站后歇一会,”经过一个月的相,如今萧北阙已经能很自然地将她的双手捂在自己手心着,“再见面就是三十年后了。见面一个月,分开一个月,很难不让人度日如年啊。”
“那要怎么办呢,”宋南归就带着他的手轻轻晃,语气温柔又狡黠,“刚和萧老师奔现一个月,又要暂时回归网恋模式了。”
萧北阙没有说话,只是笑望着她。宋南归也抬眼与他对视,忽然嘿嘿一笑将双手从他手心抽出,整个人钻进他给自己手时自然圈出的空间,双臂环过他裹着厚厚羽绒服的腰,抱住了。
“这样够不够萧老师回味一个月?”额抵着萧北阙肩,宋南归埋在他怀里吃吃地笑,“你说过时间充裕的,不够就多抱一会。”
这是第一次和她拥抱。萧北阙愣了愣,终于将虚悬在她后的双臂收拢,鼻尖着她温凉的发,轻轻回抱了她。
“我很想说够,又觉得不够,”他说,“你这样,我会更想你的。”
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呢?距离前世最后一次拥抱已经过了太久。
宋南归到家时已是深夜,安顿好行李更是凌晨,于是她和列表报了平安,简单洗漱后就钻进了被窝。
她梦见青蓝的山,山间寂寂,云雾重重,不远的湖边是一座小别院,有人推门从屋里缓步走出——不,那不是人。随着那人完全走出屋檐投下的阴影,九条蓬松柔的白狐尾也在夕阳中舒展开来。
《山海经·南山经》记载:“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怎么会无端梦见青丘?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推着她往九尾狐走去,于是她看清了它的模样,正是半年前刚开始给萧北阙画稿时,曾在梦中有过一面之缘的星官。
她又想起那幅插画上的宋南归,几千年前某个只得寥寥数笔的宋贤妃,年轻时的容貌也渐渐与如今的自己重叠。
是了,萧北阙和宋南归,星官和太妃,萧老师和自己。
她在痛中昏昏沉沉地醒转,一眼望见搭在枕边的手,腕上辉光转,印着一紫金咒印。
在平淡人生的第二十四年怀疑自己和男朋友有前世未尽的缘分,这种事放在谁上都显得离谱。
可宋南归了眼睛,又用力了手腕,甚至用手机拍了照,最终只是反复证明了那咒印确实存在。
她自认并不是一个喜欢憋着事的人,更不到等开学返校再找萧北阙问,思忖良久终于决定起,披上厚珊瑚绒的睡袍,把自己关在开了灯的浴室中,对镜良久。
如果星官转世是萧北阙,又如果太妃转世是自己。
九尾狐是存在于神话中的生物,若以“青丘一日,人间三年”来算,白日里站在自己面前的萧北阙绝不止二十多岁,而是本少说几千年的灵兽。
——在你漫长的生命中,所找寻和等待的人,是哪个宋南归?
不可否认萧北阙在过去半年中出的感情是真诚且纯粹的,可如果他的找和等都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望向自己时,看到的又是谁?
“萧老师,你睡了吗?”天人交战无果,她最终选择给萧北阙发了消息。
谁家好人凌晨四点半问别人睡没睡啊......大概得等萧北阙起床才能有回复吧。她百无聊赖地靠在浴室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新着聊天面板。
萧北阙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状态栏突然就从“WiFi在线”变成了“正在输入中”——宋南归顿时屏息站正,也不敢再刷新,只等着萧北阙的答复。
“能接视频吗?有些话我想着还是亲口说比较好。”
“我家人还在睡觉,不太好吵到他们。”宋南归有点迟疑。
“那边能找到耳机吗?我说,你听着就好。”
“行,那我去房间里拿。”
视频接通,屏幕这端是捧着手机惴惴不安的宋南归——她暂时还没到把半夜起不修边幅的样子给萧北阙看的思想境界,于是把后置摄像对墙放着——屏幕那端是同样站在浴室灯下的萧北阙,后置摄像对着镜子,将他大半个人都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