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觉得脑袋好疼，一点也思考不了，索在殷郊的照拂下乖乖躺好，搂着他的手臂，慢慢闭上眼睛。

        但他开不了口。

        入睡前，他又叮嘱：“你记得换一换衣服，这副样子出去，会丢世子面子。”

        丧子之痛，非常人所能承受。

        殷郊轻叹一口气，：“我看你睡下再走，不然不放心。”

        一切安好，母亲，不用担心，我已经长大了。

        从孩子怀上那一刻，姬发就成为了一个母亲，可现在却失去了他。那个眼睛可能像他、鼻子可能像殷郊的孩子，最终化为鲜红的血，出他的。

        半个多时辰后，知府离去，殷郊重新回到主殿，姬发依旧睡得很熟。

        皇权至上，事实确实如此，可这话怎么会从殷郊口中说出来？

        可他怀中的姬发却微微摇，强行打起神，要他出去周旋。

        因为，他已经得到最惨痛的教训，一次他不想也不会再发生的教训。

        门外的家小心翼翼开口：“殿下，云州知府在外求见。”

你不对劲的地方。你明明同我说过，不要莽撞，遇事要冷静，可我……要是我没有执意追姜子牙，没有贸然前行或带着你去瘴气之地，孩子可能还在你腹中。”

        “殷郊……”

        殷郊将责任全揽到自己上，却适得其反，他的爱人一边哭，一边摇：“不是……”

        殷郊越说，语气越低落，乃至最后只剩气音：“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因为我的莽撞才让你痛苦，才会失去他。”

        “好。”

        “都怪我心大意，他明明……”明明可以留下的。

        半个时辰后，门突然被轻轻敲响了。

        殷郊已然从不识险恶的单纯世子蜕变为一个真正的殷商继承人：他心中依旧怀着家国大义，对世事怀有满腔热血，对亲情、爱情依旧真挚直白。或许，他未来行事会一如既往的大胆坦率，但再也不会莽撞。

        着白衣的殷郊坐在案桌前，想写信给母亲，却又不知如何落笔，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口气。

        姬发对自己的变化并非一无所知，昨晚昏迷前，他已经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可持续的发热与虚弱无力使他的意识变得昏沉，毫无思考的余地。

        “不是你的错，我也有不好。”

        短短几日，殷郊的人生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上还是心理上，他都被迫成长起来。母亲过去一直想保护他不被伤害，但命运就是这么无情，半点不由人。

        殷郊吻了吻姬发红的双眼，温柔：“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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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颗受伤的心贴在一起，那独属于殷郊的温柔与爱意，慢慢让姬发温起来。

        姬发还在悲痛中，殷郊无瑕顾及其他，直截了当拒绝：“不见。”

        明明有那么多征兆：喜酸、呕吐、月信延迟，他却从来没发现孩子的存在，明明是可以留住他和殷郊的第一个孩子的，明明可以迎接生命的喜悦的，这一切都怪自己心大意。

        “发发，你不要责怪自己，也不要忧思过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从十年前母亲离去后，姬发一回情绪如此失控。他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通过无尽的泪水与凄厉的哭嚎声来表达内心的想法，来祭奠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姬发无奈：“你这样，不知要叫知府等多久。”

        姬发想说不是的，殷郊，不是你的错，我们都不想宝宝离开，我们都不想这样的事发生。

        “……”姬发总是这样心怀大义，怕他名声受损。

        最后，殷郊写下一封信，命人送回朝歌。信上只有四个大字――一切安好。

        “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吧，省得叫人说你盛气凌人。”

        姬发仰，深深呼唤一声，见殷郊面色痛苦，他又撅起嘴巴，发出一阵低低的啜泣声音。

        姬发的呼声慢慢变得平稳，殷郊确定他熟睡后才起离开，先到偏殿换了新的世子服，又重新用布条包扎脑袋的伤口，才终于到前厅会见云州知府。

        殷郊痛心入骨，但什么也不了，他不能让宝宝回来，也不能替姬发承受上的苦楚。他只能紧紧拥着姬发，用炽热的与爱来安抚他悲伤的思绪与心灵。

        “可是……”家有些迟疑，但最终缄口不言。

        姬发心痛万分，将重新埋进殷郊坚实温的膛，发出凄厉的哭声。

        刚刚哭完，眼睛都快成两个大桃，哪有那么快能入睡。

        可殷郊目光如冰雪般冷静，从容：“那就让他等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寿王爷正于安南边境酣战，世子又突然大驾光临云州的寿王府，任谁都会觉得其中有要事发生。殷郊懒得编造理由或与旁人虚与委蛇，摆出世子架子，不见就是不见。

        而紧紧抱着他的殷郊，何尝不是悲痛绝？但他心知不能哭。此时此刻，殷郊仿佛真正成为姬发的主心骨，一滴泪也不下，镇定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