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垂纱,谢云边走边打量着坊市街景,他常在长安活动,来洛阳仅寥寥几次,印象中这东都虽也热闹,但还是略逊于长安,此时再看,人如,车喧哗,酒肆茶楼,商贾云集,街边店里琳琅货品,齐聚一市。却比印象里的长安更繁华数分了。
待饭菜上桌,谢云摘下幂蓠,不想没吃几口,原本尚空的酒楼涌入一群年岁不一的幞男子,原来这里是洛阳一群不得志文人惯常宴饮的场所。这些人似乎是刚从一场宴会离开,脸上都带着酒意,没几个安分坐在凳子上的,都在呼朋引伴,大声谈笑,还手舞足蹈地比划些什么,吵得谢云心生烦闷,匆匆几口,就拿起幂蓠起准备离开。
朴银花言又止,“小友若是二十年前离开门派的话,我看那孩子年岁倒是刚好,莫不是小友曾与哪位姑娘有一段情?”
可是犟上劲的醉汉哪有那么好说话的,“我看侠士功夫深,气质卓然,实在有大侠风范,今日相逢便是有缘,何不留下共饮?”
谢云茫然无措, “我是孤儿,父母叔伯都在我幼年罹难,哪会有兄弟。”
谢云再想走,却见这耽误的功夫,一众人已走出几个把楼梯口堵上了,这些人并非武林人士,与他旧事无关,又都是些醉鬼,他也不想计较太多,只想和平解决,便叹了口气回:“在下尚有要事,还请诸位放我离开。”
“侠士好功夫,可否留步一述!”正待下楼,谢云后突然传来唤声,他视若无物继续迈步,然而那人见他不停,竟追了上来要拍他的肩膀。谢云哪会被这三脚猫功夫的人碰到,迅速折轻推,这人转眼间也正正好好地坐在了方才那人边上,着一模一样的懵懂面孔。
下楼的路需要穿过这些人,谢云步伐轻盈,几步就从混乱的人群中穿过,却不想快到楼梯口了,边一醉鬼突然脚底失去平衡直直向他倒来。谢云也不回,反手握住那人肩膀,使了巧劲往后一推,那人就正正好好地坐在了凳子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糊涂地愣在那里。
二十年的风霜苦难,在他英俊逸的眉眼间刻上了风霜的痕迹,却也塑造了他独特的沉郁巍然气质,如今世风自由,没走几步路他便察觉有人在偷偷望他。思及此时已到了中原腹地,虽年日已久,但保不准还有人记得他的脸,谢云不畏惧麻烦,但此时也不想耽误时间,便路边随便买了个幂蓠上,又调整步态,很快入了人群中。
朴银花倒也没猜到谢云口中另一个当事人是谁,但也看出他方才才从自己口中知那孩子的事,如今心焦于此,思量着既然这事始于自己,那就得安排妥当,便开口:“今日天色已晚,不便出行,再说小友从海路来,如今要走陆路去纯阳的话,之前的向导也不识得路。小友不如暂住一夜,明日我安排认路的弟子与你同行。”
“李三那家伙虽然心思深沉,当皇帝还是有些本事。”他冷哼一声,心中暗想。
谢云闻言也知说得合理,勉强按捺下心中急切,停下了脚步,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同朴银花安排的人一起打向华山奔去。
“不可能,他不能生!”谢云脑里一片空白,出口才觉得不对,再看朴银花表情更加微妙,又想解释又说不出话来。
他思来想去,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一时想着难他是养了个面貌相似的替,心暗恨,一时又想着师父传下仙法,阴阳和合之下难不成真能有生子奇事。左右是待不住了,他放下酒杯,匆匆起,“今日叨扰仙姑了,在下尚有急事,这便告辞了。”
谢云如今是不缺银钱的,午间进了城,他按弟子推荐入住了城内最一等的客栈,唤来热水清洁过后,他烘干了发,换上干净衣服,给了跑的几钱银子让他去换,然后缓步迈入了坊市之中。
行于热闹人群中,若是二十年前的谢云,这样的新鲜地方,是必要一间间穿行玩赏过去的,但此时却心情越发低沉,只想用了饭就回去休息,明日便启程离了这他不进的地方。他随意进了路边一家大酒楼,挑了个二楼角落坐下。
着谢云看了几眼,确凿地说:“李代掌门随侍的弟子里,有一位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同小友你眉眼一般无二,只是年岁有差加之已过去数年,我之前才未想起,若不是令郎,难不成是令弟?”
谢云再拒,那人骤然翻脸,“我诚心相邀,你却搪推辞,莫不是看不起我?好让你知,我出名门,如今是安国观那位宴上常客,腾飞之时就在眼前,看你衣着简朴,想必并不得志,不若投与我门
一路向西南行去,随着逐渐深入中原,城镇也繁华了起来,待到了洛阳,去华山的路就是谢云熟悉的了。挽花刀派的弟子言有事务在洛阳待办,谢云便顺势与其辞别。
这大半月来,谢云一人二换乘,未曾停歇,有几天为了赶路错过宿甚至只能睡在野外,即便内力深厚,此时也风尘仆仆,面带憔悴。他不愿这副模样上山,所幸洛阳距离华山也就数日功夫了,便决定修养调息一日,把这累了的两匹卖了换一匹新的,收拾整齐了再走这最后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