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蹩脚的挑衅,弗栗多很想当场把那张脸扭成一朵花再吐口痰进去,不过这会演变成国际事件。见他沉默,犹太人越发得了意:“这次解禁的资料。是某位医生当年确认感染后,对自临床症状的语音记录。真是了不起又可敬的医生啊,知自己必死无疑还……”“魔龙”用力让犹太人闭了嘴。
风雨雷电还在肆,橙色的光仿佛是个守护的结界。他们静静对坐着,听自然的呜咽,杯子又被斟上了。
“我的爱尔兰同学教我们的特色朗姆酒喝法。”阿修罗从花俏的浮雕酒瓶里倒出两杯酒,接着拿茶勺从糖碗里盛了半勺白糖,放在酒灯上旋转着慢慢烤。气味起得郁,甜味悬浮在空中,有些白糖成了琥珀色的糖浆。他把这些介于固态和态的糖丢进一杯朗姆酒里,看着它们消在一起。
他始终记得那天的夕阳,血一样的眩光把忉利天包裹起来,浮在空气里的金色纤毫毕现。他仰着,眼睛发酸,一边的膝盖低到尘埃里,被求婚的人像天上的神一样看不清脸。
“神”把戒指递了回来:“弗栗多,我现在还不能……”
打开的盘目录下只有一个文件夹——Touriten。
“从来没试过这样,”帝释天终于开口,“没想到会这么好喝。”
机舱小窗投进来银白的光线一炸,少年的虚影从视网上剥落。雷声隐隐,撞在玻璃上蜿蜒雨线粉碎,像天在哭。弗栗多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清醒的时候,他不敢去想忉利天。他崩塌在他不知的地方,熄灭在他够不到的灰烬里,却又永远、永远活在如影随形、无穷无尽的时间中。记忆里的忉利天就像糖,他怕他着着就没了——那个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忉利天——二十多年前忉利天和他说不要怕,他就真的不再怕;十多年前忉利天和他说让他等,他就真的一直在等。
弗栗多放下酒杯,他一瞬间呼困难。 “弗栗多,”暗中有一双小手扶上他的肩膀,带着漉漉刚修剪过的青草的香气,“有我在呢,不用怕。”
阿修罗笑着看过来,眼睛亮晶晶:“喜欢就好,这是阿修罗的Irish特供。”
“喜欢吗?”即使有了酒,交谈也是很难的。阿修罗着打破沉默,“朗姆有点烈,但这样就甜些,好入口。”
如果有什么可以要他的命就是那个时刻。弗栗多满汗,耳朵嗡嗡响,几乎要无限缩小变成地球上最不起眼的一粒灰尘。一只手覆上他的脸颊,干燥柔:“等我回来吧,等我回来给你答案。”
“这是什么?”帝释天从毯子下面稍微探出,好奇地看着从厨房回来的阿修罗地摊一样摆了一地的瓶瓶罐罐。
“然后呢?” 帝释天问,声音里多了几分生气。
帝释天也笑了,金绿色瞳孔里,烛火摇曳:“我也来试着一杯?”
“你先尝尝。”阿修罗把酒杯递给帝释天。帝释天就他手上喝了一口,一厚的甜热之感穿过胃,散向大脑。色的夜晚进碎裂有隙的心,他伸出双手捧过那杯酒,毯子从肩膀上了下去。时钟提醒刚刚过了十点钟。
我等你回来,会一直等、一直等……
光驱走暗,驱走冷,驱走饥饿和孤独。上帝说要有光。橙色火光一,朗油画似的打在阿修罗脸上,青年低摆放东西——半瓶酒、一个糖碗、两个茶勺,两个杯子。
阿修罗划亮火柴,护着火苗点燃了俩人之间的酒灯:“我刚去厨房,发现有煮咖啡的酒灯。”
“好啊。”阿修罗起他手腕,把勺柄放进他手心,“靠上拿,下面。”
帝释天出神地看着火苗,没接腔。阿修罗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忉利天……”他扭,金发碧眼的少年隔着二十多年的时光笑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