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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堪、最痛苦的死亡;也是最仁慈的死亡,最公平的死亡。最后一刻,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撞上那堵无穷无尽的墙,湮灭,然后被遗忘。他油然对”丈夫“产生了巨大的怜悯,像一种渺小对另一种渺小,像一个人类对另一个人类。他握住那挣扎的枯槁的手,短暂的、死于非命的丈夫;残忍的、可怜的,不可一世的暴君——终究不过是个弱小的人类罢了。

        忉利天目不转睛地看着博纳科挣扎着咽了最后一口气。

        我总是在不能怜悯的时候怜悯,在不该弱的时候弱。

        天渐渐黑,光渐渐沉没,垃圾和故事都越漂越远,从街也不回地冲进大海。只剩下满世界的水,他被淋透了,豆大的雨点砸在上,他不想站也站不起来。

        “忉利天?”刀子一样的雨不见了,凭空飞来一小片晴空,还有耳熟的声音。

        忉利天抬起脸,弗栗多擎着一把大伞,隔开了所有的黑暗和雨水,像个分海的摩西。

        “你要先喝点热茶,哦,不对。你应该先去洗个热水澡。” 弗栗多一边说,一边丢下接了一半水的水壶,冲去里间屋子,一阵踢里哐啷翻箱倒柜的声音,他抱着一叠浴巾出来:“这个是新的,我没用过。”透的忉利天裹着毯,脸色发青,嘴发紫,直愣愣地看他,又像在看他脑后的墙。

        “我没别的意思,”弗栗多手忙脚乱地解释,“刚刚拉你来我家纯粹是因为这里近,你都透了……” 他把浴巾放在沙发扶手上,走近一点,躬扶住他的肩膀:“一个第一次见面就提醒别人善见雨水多,要经常带伞的人。怎么偏偏自己就没有伞啊?”

        他在尝试说俏话,现在说完了紧张地等着自己的反应。宛如一个报出答案,等着打分的小学生。这个男人成熟又天真的表情让他有点想笑,他知自己现在肯定很不好看,所以他不敢笑。见他没有回应,弗栗多可能出于紧张又自顾自说起来:“衣服等会换下来我帮你洗掉烘干。上衣先穿我的吧,只是子可能没有太合适的,我先帮你找条短。”

        热水冲下来的时候像是另外一场雨,温干净的。忉利天抹开浴室的镜子上的水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瘦得过分,一点都不好看。他放下左手,出左,被阿特拉斯咬掉的那里留了个深紫色的小坑。

        会好吗?他没有答案。蒸汽漫上来,一切又模糊了。

        弗栗多听到他发从浴室出来的声音,心呯呯。热茶?还是热牛?想着,干脆把两样都端上桌子。忉利天偏甜口,他去食品柜里翻,入职的时候研究所给了一个welcome礼包,里有巧克力饼干。弗栗多研究生产日期,尚在最佳赏味期限内。他摆好盘,端出去。看见忉利天站在沙发边上,长袖T像个袍子,短则成了九分。刚洗好的金发茸又蓬松,他低整理不合腰,偶尔出来的一截窄腰被深色衣衬得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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