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他混乱中的寥寥数语，这位大都督就将他们的过往推测得七七八八，这是何等可怕的判断力。

        周瑜眯了眯眼，昨天男人的癫狂还历历在目，他没有对郑成功现在的纯良模样放松警惕，而是再次发问，温和又犀利地直指关键。

        越来越多的疑问从周瑜的嘴中吐出，郑成功红色的眼瞳骤然缩紧，即使是相了那么长时间，他还是会为Archer那锐聪慧的脑而心神震动。

        ……借由昏黄的镜面，周瑜又看了看后方的男人，昨天看到他脸上那几红色的伤疤，也消失无踪了，男人的脸光洁俊美，笑低梳着自己银灰色的长发，眉眼间满是温柔耐心的神色。

        事情很不对劲。

        “以复仇者那副丑陋的姿态现界，肯定吓到Archer你了吧，从者可以按自己的心意改变外貌，为了你后续的战略着想，现在的这副相貌更有利于迅速入军营之中，请恕我擅自揣测后私下出的行动。”

        “你一直称呼我为……Archer？我以为那是夜晚初见的错认，现在看来并不是。我们曾经见过面？”

        “是的……Archer，我们曾经相遇过，也曾一起并肩作战过，那是我的一生中，能够回忆的少得可怜的温馨时光之一……”

        “Archer是英灵的称号……难我死后被当英灵召唤出来了？由你作为主人，我作为从者的相遇吗？你反复恳求让我不要离开，难，那段时光我们相得很洽……但是最后的结局并不是那么美好？”

        男人咬紧牙关，强行将又开始燃烧的黑色火焰一点点压了下去，钻心噬骨的疼痛在内横冲直撞，却无法抵抗他重新变强的意志，怨恨的嘶吼回在耳边良久，才不甘地消散。

        ……

        ……

        他摸了摸自己的侧脸，不太好意思地继续：

        因为心力交瘁而没办法详细介绍双方的周瑜，只能先行躺下歇息，想着等到第二天再向他的属下介绍自己从者的份，最起码，并肩作战的将领之间不能有隔阂。

        昨天被治疗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看到那些将领和侍从埋怨这个男人的眼神，从者被有意无意地排挤在外圈，只能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无法靠近。

        ……

        那么，就这么吧，将一切的阴暗和痛苦藏回最深，回爽朗大方、擅于交际的国姓爷。

        青发的男人没有被识破的惊慌，而是释然地叹了口气，他放下已经梳理顺的发丝，将一金丝木簪子插上周瑜的高尾。

        “重见故人，昨天一时冲动失礼了，那么，请容我再次介绍我的姓名，我姓郑，郑成功，字明俨。”

        “来，先把药汤喝了吧，我会全说出来的，那个失败至极的男人，是怎样遇到了相知相许的挚友，又是怎样猝不及防地失去了他……”

        这混乱的一夜，就在军中将领蜂拥而至，主治的医师匆匆赶来诊治大都督中结束，郑成功默默站立在外侧，看着脸色苍白的周瑜服下药汤，被妥善地安置睡下后，才放下悬起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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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就锐地发现军帐中的氛围发生了变化，兴霸竟然一脸高兴地拉着那个男人同自己了晨安，走之前还大大咧咧地约定午时去练武场打一架。

        随后，服侍他起的侍从也顺从地退了下去，任由男人接手了大都督的梳洗工作。

        就像与Archer并肩作战的那个时候一样。

        郑成功……吗……

        ――既然被Archer召唤出来，那就要以完成他的愿望为唯一的愿望，自的冲动和本能，必须要彻底地封印住，绝对不能再像今晚这样，害他情绪大起大伏伤势复发。

        红色的眼睛在镜中对上那抹金色，像是看出了周瑜的疑虑，郑成功这一次大大方方地报出了自己的份。

这一次，他的神智彻底清醒了，男人一骨碌从地上翻起，搂住少年摇摇坠的向外面大吼。

        清晨，睡了一觉神恢复的周瑜起洗漱，他瞪着站在镜子后方，微笑为他挽起发丝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复仇者转出帐，看向天边的那轮满月，皎洁温柔的月色中，他闭上眼，在心里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