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雪。
常宣灵觉得有些冷意。
路上,远chu1车ma中有对母女。
母亲金发碧眼,在车ma和雪色中很显眼,而女儿黑发蓝眸,是一shen的白。
常宣灵没动,她看着她们,并不觉得有什么诧异或惊讶,她所感到的,甚至是漠然与虚无。
车里的母女在说些什么,母亲声音低柔、絮絮的,而女儿则显得尖锐刻薄,让常宣灵觉得烦躁。
常宣灵知dao自己现在在zuo梦,甚至还清楚这情景是她曾经的事,一个被梦抽象了的回忆。
梦是tiao跃的、扭曲的、怪诞的,而梦中的常宣灵自己则保持着一种与之协调的清醒与无动于衷,她像一抹幽魂,以全知的视角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母亲在劝wei,而女儿在反感和抵chu2。
“我不认你是我母亲,我要回去。”
这是女孩所说的话,也是常宣灵在梦中终于听清了的第一句。
那女孩把母亲推开了。
金色消失了。
那母亲的面容常宣灵看不清楚,女孩的,她却知dao,也看得十分清晰——那是年少时的她自己。
小时候为了取悦别人,多少次对镜梳妆啊,她忘不了她那时的模样,但只是照镜她就如此憎恶着她那双蓝色的眼睛,那是夷女、娼ji才会有的。
她不该是宣府的庶女,不该是她母亲所出。
场景中只剩下那雪和女孩了,那女孩看向了常宣灵,恨dao。
“我不要你可怜我。”
笑话,谁会可怜你啊。
常宣灵站在雪地里,看着女孩在雪地里跪着一动不动,常宣灵知dao雪地下盖的就是她的母亲。
母亲死了,就是消失在了这一片白中。金色变成雪色,还有零星的红。
不过常宣灵仍旧无动于衷,这些所谓的那时回忆对她已所剩无几,早已被更多的事情风华蚕食,被相隔ti外,无关痛yang,这些依据记忆的梦境也都碎成了零星。
场景仍旧tiao跃变化着。
她看到自己在客栈中与别人争执:“我可是宣府的——”
哪个小姐、第几的庶女?常宣灵觉得自己都记不得了,所以梦境就直接扭曲了,看她说完,周围涌入一片哄笑。
你从哪来的,宣府早没了。
于是刚塑好的梦境又分崩离析,最后好像实在拼凑不出来了,回忆纷乱嘈杂,场景变化无常。
直到金色又出现了。
常宣灵忽然觉得,金色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诅咒。
常宣灵看着侯卿在压着她行房,金发就在她的视野之中——这会儿她不再是幽魂了,反而对自己的梦境感到未知与恐惧。
侯卿用力抱着她,但她觉得还是很冷。
她发现自己不是无动于衷了,她只是不能动弹,无力改变任何,但她的确没有再多的情感波动了。
恍惚中,xieyu的人好像又换成了别人,她记不清的好多人,她在外面被别人侵犯、羞辱,黏腻却shi冷,周围皆是讥嘲声。
梦境中,常宣灵并不感到疼痛,只觉得吵。
常宣灵甚至觉得奇怪,这个时候应该要有人来——常昊灵!是了,大哥呢?怎么会在她的梦中都缺了呢。
她的生命中不可能没有他。
于是常昊灵出现了。
在她面前,她还在被人压着,只能抬tou才能看见他,而她所看见的,却是他叹息一般的眼神。
天很亮,她龌龊的全shen都暴lou在阳光下,还有常昊灵那双被光照得变亮了的琥珀色眼眸。
金色的。
心脏骤然收缩,呼xi困难,人落入无底悬崖,下坠着,常宣灵的tui下意识一蹬——
梦醒了。天是亮的,阳光刺目。
常宣灵如释重负地呼xi了好几下,才发现是常昊灵抱着她入眠,将她的xiong口压住了——他抱得很紧,睡梦中的他皱着眉,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梦。
常宣灵没有把他的手搬开,也没有再动,可是泪水模糊视线,自己都难以意料的地低沉呜咽了起来——明明她在梦里无动于衷。
“宣灵?”
常昊灵醒了,刚从梦里脱离就看见她这幅模样,立即便松开了手,还有些无措,“怎么了?”
常宣灵抱住他,将tou埋在他xiong前,常昊灵愣住,最后俯shen轻拍她颤栗着的脊背,安weidao:“zuo噩梦了?没事了,大哥在呢。”
常宣灵闷闷应了声,常昊灵将她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