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王怜爱独子好容易找到个年龄相仿的结伴作友,便差人遣了书笺随礼一同送去金陵。是故陆琢与卫鸾伏有些渊源,也晓得他脾比自个还暴烈,总归不是胡说。
陆玴了一颗糖豆掷向兄长,轻声让颂春下去了。陆琢半路截了糖豆,见小小糖豆金灿灿桂花黄,乃是多宝阁近日新货桂花糖。
陆琢放声招呼一声陆玴,也不人跟没跟上来,只意气风发地抬脚穿过对开的槅扇门,留下背后嬷嬷迭声劝他再披件大氅的声儿,往正堂找那“小表妹”麻烦去了。
陆家嫡大公子在金陵不得什么好声名,本也没想出仕任官,教约束不用,打也打不得骂也不骂不得,老爷夫人疼之余索由他去了。
陆琢与卫鸾伏托锦书飞雁来往酬唱,从没听说幽州有个姓游的世家。
扇幅水墨泼画写意风,端的是有匪君子如琢如磨,骨子里却是一水黑透了的焉儿坏。
陆玴不似兄长般任轻狂,“你悠着点儿,多大人了啊有点分寸才是,省得惹了母亲拿掸子抽你不说,还招惹得祖母老人家生气。”
少年轻矫桀骜,难为满腹经纶、君子美德,横竖陆琢从不在意声名,只历来最是喜欢他的祖母分去了注意,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小,一概是被陆大公子记恨上了。
颂春不敢接话。陆琢历来是个浑的,不说子如何乖戾,只那张嘴巴总得理不饶人,主母一不留神便能笑将人气得噎死了去。
他沉半晌,缓声:“横竖只是个女孩儿,年龄比我们还小的,把人欺负狠了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你倒无所谓,坐观整个金陵没谁比你名声更差了,只是女孩子的闺阁名誉总归重要些。哥,得饶人且饶人罢。”
陆玴眼不抬,“你先答应我,不许对人家太过分。”
陆大公子掸了掸纤尘不染的衣袖,一光锦衣上似有松鹤惊掠,一脚踹开不甚紧闭的屋门,甩开昨儿豪掷千两银子买下的玉骨折扇。
他这人最近再喜欢不过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眼角眉梢聚起笑意,陆大公子从靠枕上一跃而起,笑嘻嘻和胞弟勾肩搭背,招呼他:
颂春低不敢拂其锋芒,只:“大公子去了便晓得。”
陆琢失笑:“对旁人这般考虑周全,对你亲哥倒是丝毫不留情的。”
陆琢一张油嘴总能讨老夫人欢喜,经年累月养出个跋扈子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不像探亲倒像寻仇的,祖母还这般亲她疼她,真教我不痛快。且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若是安分些的留在府中哄祖母开心也不无不可,若是那不安分的妖魔鬼怪,直接打杀出去便是。”
年节前幽州栖霞来信,意将世子送来金陵,入陆家族学进学,陆大爷自是满口应下,倒不是陆氏学府有多好,总归好不过天潢贵胄,只是卫鸾伏央求父王的缘故。
“行罢,欺负女孩子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