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达不再犹豫,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微冷的空气立刻让他打了个哆嗦,反倒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扶着墙,小心绕开地面上反抗的残骸,一点一点向前走去。
他会把这些“资产”一点点攒下来,压在枕底下,好为以后能离开这里独自活下去准备。
希尔达咬了咬手指,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希尔达恍惚意识到,里昂也是玩真的。
他敲响了门。
那就只能……
里昂并不生气,甚至极为冷静。
不远的地面上,躺了几天的食物已经开始变质、腐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空气中浮动着的信息素度已经非常危险了,希尔达必须立刻服用抑制药物,否则就只能等待发情期的来临,然后接受一个Alpha的标记。
――当然,在这期间,能够进入这座宅邸的Alpha,有且只会有里昂一个人。
公爵的城堡也躲不开初秋阴冷的天气,屋子里随着窗外的天空一阴沉沉的。希尔达脑发热四肢却发冷,冒着冰凉的汗,即使把自己蜷缩起来也无济于事。
几年前,他被从前想都不敢想象的公爵老爷收养,变成了贵族的养子,竟然能和希尔达这样骄傲的人平起平坐。
他用力咬出了一伤口,血淌进干渴已久的口中,带着饮鸩止渴的腥甜。
咚、咚。
动也推不开,然后才意识到――
因为希尔达其实说的并没有错。
所以他并不生气,语气堪称温和,那双蓝眼睛却冷得如出一辙。
他意识其实已经不太清醒了,开始发发热,陷在柔的被子里起不来。
这大概是里昂在向他展示,作为新主人对这座城堡的掌控力。
然后自从那天傍晚里昂铩羽而归,却反手锁上了这里的门,就真的再也没来打扰过他。
直到现在,他成了新的公爵。
对付希尔达这样的人,不用点哪怕是卑鄙的手段,把他到绝境,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得手的。
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抓在手里。哪怕肉翻绽,血满地。
应该会吧,那小子总不至于真让他死在这里,但他不想去。
――并且长成了一个强势的、健壮的、成年的Alpha。
但一天一夜都没有人来看过他,就连路过的脚步声也没听到。
偶尔没干完院里的活,他不被允许吃饭,又舍不得拿好不容易攒下来、用于将来安立命的钱买吃的,饿极了的时候真的跟城里的野狗抢过食物。
要去敲门吗?
……从窗翻出去的话……不行,现在没有力气一点一点爬下去,一定会非死即伤,或者在半路就被抓住。
那时候他年纪还很小――他不知自己到底多大,可能是七八岁,也可能是八九岁。不点大的小孩光着脚,啪嗒啪嗒踩着泥巴摘来长得还算好看的野花,然后提到城里,叫卖到嗓子哑了才能把它们换成几枚铜板。或者跪下,给面的老爷们干净鞋,挣取几个零钱。
即便让玫瑰静静凋零、枯萎、腐烂进泥土,也没有人能越过他来施行怜惜。
即便让前公爵唯一的亲生子嗣、无数贵族世家想要议亲的对象被关死在这里――
那些贵族养的狗都比他吃得好。
――没有食物,没有饮水,也没有明亮的灯火和温的炉。
而希尔达是一个濒临发情的Omega。
会有人回应吗?他昏昏沉沉地想。
被锁上了。
发情期不会因为他状态不好就自己知情识趣地不来。他难耐地翻了个,里好像晃着一汪即将满溢出来的水。那水本是温热的,却因为的冰凉而显得,好像水里烧起一团无名的火,用最后的温作为薪柴,快要灼伤内脏。
里昂退出去,“顺手”把房门从外面一栓,施施然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