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你无法说清爱和到底哪方在前,论证这个问题就像问上帝先有鸡还是先有一样稽。如果有人想刨问底,他只会沮丧地发现斐多菲眼里高于生命的爱情并非那般“纯粹”而“神圣”――答应我,在你出轨之前问问后叶加压素的意见,好么?
好吧,这个问题放在成人向的同恋小说里的确太过扫兴了。还是回过看看我们的主人公吧:年轻潇洒、天纵英才的大建筑师,在苦与幸之中振翅高飞的极乐鸟――此刻正因为一片烤焦的全麦吐司发着愁。面包机在高火状态下多运作了二十秒,然后蹦出一片两面焦黑的吐司。卡维的表情看起来比榨成汁的蒲公英还苦:他没法办法昧着良心在上面涂满橙子酱然后咽下去。
这是星期六的早晨,卡维还没开始用早餐,艾尔海森已经快收拾完毕。在面包机愉悦地“叮”过一声后,后者恰到好地从浴室探出半边子,脖子上挂着一条打了一半结的领带――三倍薪水的代价除了加班还有单休。
“有糊味。”他简短地评价。
卡维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显得慌忙而不自然,用这种态度面对相伴多年的伴侣显然是值得怀疑的,就好像他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他匆忙地把漆黑的面包夹进盘子里,然后快速推到理台内侧。
“没,没什么,”他应,“我把面包烤焦了,抱歉。”
艾尔海森重新站到镜子前,把领带结解开。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别吃烤焦的东西,扔掉吧。”
“嗯,喔,哦。好。”卡维迅速提起那片面包扔进垃圾箱,动作仿佛揪住老鼠的尾巴。可是烤焦的吐司并非什么让厨房中人避之不及的东西。烧糊、扔掉,和没烧糊的区别仅仅在于后者进了你的胃。不过有些东西是比面包更珍贵的,比如明天。
烤糊是不可逆的过程,需要的只有二十秒冗余的高火。对于一段关系而言,爱就是这把大火。糊了就是糊了,没糊就是美拉德。卡维不知星期四晚上他俩糊没糊,他只觉得屁现在还隐隐作痛。说得暧昧点,他到现在都能回忆起当时的感觉。
他昨天睡了一整天――一半是宿醉他很清楚他更应该和艾尔海森谈谈,但如果睡眠可以让他忘掉一切,那为什么不呢?然而他总得醒过来。醒来、冲澡、把面包烤糊,然后试图解决那些命中注定的烂摊子。
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卡维会回到前天晚上,狠狠扇酒吧里的自己一巴掌。他不住自己的嘴就像不住自己的阴。它总是该死地起、,不合时宜的把这段美满的关系弄得一塌糊涂。
卡维喜欢和艾尔海森的关系。它理所当然,不需要决定瞬间来推进。艾尔海森走进酒馆,于是卡维被收留。他们争吵,镇静,然后不约而同地在下班后给对方多带一份菜。艾尔海森倾斜了一把雨伞,而卡维拍掉他左肩上的雨珠,于是当晚两张床变成一张床。在这段关系里没有死亡、疼痛和歇斯底里,也不会有责难、决裂和撕毁的项目书。长大成人的他们被时间推着向前走,愈来愈窄而逐渐交汇的命途让他们把手牵在了一起。彼此的脉搏靠得很近,如同窗外孤独的霓虹灯。卡维喜欢这种关系。
爱让人与人纠缠不清,从床的这一到另一,扶着疲的生依然不知疲倦。爱也让人变得忠诚、勇敢、自私、满嘴谎话。它让一些人得到,另一些人失去,剩下的人远走高飞。卡维不想和谁远走高飞。十年之前他愿意为了一份乍现的灵光倾家产,而现在已经会犹豫是否辞职。梦想成了一种诱饵,驴子靠着这胡萝卜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