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鷃皱起眉看龚肃羽,这人以前说话一向涓滴不漏,勾搭上了儿媳妇后就开始不对劲,儿媳被弄走了像吃了火药的怨妇一样,和谁说话都怨气冲天,果然是红颜祸水,沉迷女色连命都不要了。
曹鷃假意安抚龚肃羽的同时,还闭着眼睛拍了皇帝一顿屁,心中想的却是回去就放出龚阁老在大理寺日夜受刑苦不堪言的消息,安排人去挑唆清赶紧替龚肃羽上疏求情,求的人越多越好,激怒永嘉帝,用龚肃羽的命投石问路,看看皇帝究竟打算到哪一步。
那自己这边呢?朝中上上下下布满了他曹鷃的人。皇帝对付清先抓了党魁龚肃羽,那若要对付他,皇帝会如何?
龚肃羽不知吗?他肯定知,蛛丝已成网,他骑虎难下,除了抱怨皇帝不辨他忠君之心还能怎样?没人救得了他,皇帝要对付的不是他,而是结党的清。
结党,皇帝先拿龚肃羽开刀的理由不是他在朝上不听话,而是之前自己安排弹劾他结党营私的奏疏起了作用,冲撞皇帝只是一个好借口。
果然,听说龚阁老莫名受重刑,清炸了锅,皇帝没发话,他们却安耐不住,一窝蜂地替次辅求情申辩,捎带着攻击曹党,弹劾大理寺卿滥用私刑目无王法。
永嘉帝把这些奏疏一一过目,面上不见息怒,每日早朝听众人口若悬河吵吵闹闹也只是阴沉着脸,不置可否。就在曹鷃觉得皇帝也就这样了,到底不敢真的动内阁次辅时,皇帝再次召见了龚肃羽。
曹太师和龚次辅是人尽皆知的死对,一狮一虎咬得死去活来,把他也归于龚党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了,曹鷃听到龚肃羽这气话也不由面哂笑,可是笑意尚未达眼底,便生生在脸上僵住。
结党,权力,这才是重心。
皇上乃圣德之君,君恩下,臣情上达,砥砺名节,不私于物,唯善是与。雁行你年轻气盛,一时失言冲撞了圣上,雷霆雨皆是君恩。待过得几日陛下气消了,朝中自有厚义载德之士上疏陈情,内阁次辅乃肱骨重臣,想必圣上也不会过多为难你,且安心等待便是。
他懒得再和龚肃羽多啰嗦,虚虚客套了几句便起离去,心中暗忖:既然他自己找死,那就送他一程吧。
曹太师想到这里,有些坐不住了,但他历经三朝,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心里再慌面上也镇定若水。
说召见也不对,他并未亲自见龚阁老,只是毫无征兆地派司礼监的人把他从大理寺带出来,整理仪容换上官袍,喊到乾清外,直接赐了他一杯鸩酒。
于龚党,一并收押入监吗?
呵,如今西北战事方起,荣亲王又远赴大同,皇上手握兵权,正是忧心战事的时候,怕是消不了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