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格恶劣的人的兴趣之一，就是用问话代替命令，并且这种人表面上多是谦谦君子的形象。葛力姆乔心里清楚，不过他正愁虚夜里的各位毫无新鲜可言，正好可以去现世找找有没有强劲的对手。

        “可以。”葛力姆乔边答着，边脱了他那件短得过分的白外套。

        ——当然了，这不过是蓝染大人的消遣而已。

        “葛力姆乔，”他总算开口，“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太叛逆。”

        当某件事没有明确的目的或有趣的发展时，蓝染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去，因此他不曾随意涉足现世；但现在他不仅说要去，还扭对着第六刃笑：“你要不要一起去，葛力姆乔。”

        葛力姆乔莫名被安抚了，像是阳光下被主人顺着的大猫，呼噜呼噜又趴回主人的脚下。

        葛力姆乔不满也不能发作，只能憋在心里；然而虚圈晒不到的和煦阳光洒在他上，烦躁又冰消雪般缓缓褪去。

        眼泪冒出来，充满了整个眼眶；朦胧中似乎看到蓝染往自己这边瞟了一眼，但抹去泪水看向他，他却依然注视着东仙，倾听着事无巨细的汇报。

        “那我原谅你了。”他说。一如既往笑的口吻里，似乎终于裹挟了难得的真心实意。

        蓝染凝视着他半跪下来的动作，手指慢慢抚上他眼尾的绿色。

        不过现在仅蓝染站在这里，听着这番控诉却不以为意，神色如常：“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

        “我还要怎么听话，尊敬的蓝染大人？”他咬牙切齿着，似乎要把面前人嚼碎吞进肚里，“得还不够痛快吗？”

        好，又换了一种轻视方式。察觉到蓝染的心思，葛力姆乔恨不得立抓起他那作弄人的玩意进屁里，好让他知晓自己某种程度的不可替代。他再一次怒气填：“蓝……”

        肩上的手顺势拍了拍。

        “请你离开。”这名死神不认识葛力姆乔，只向蓝染举刀，“请蓝染队长随我回去。”

        谁想到蓝染给他准备了衣服和口罩，严严实实挡住了异于常人的口和残余面——这明显是让他低调的意思。就连蓝染自己，也重新上眼镜，一副和善温柔的模样。

        葛力姆乔闻言走向房门，却挑衅地落上锁，再一次向他走来。蓝染已经转过，手肘撑着扶手，支起半边下颌，莞尔：“我可以理解你这种叛逆的行为是在对我表达衷心吗？”

        虽然谈不上喜恶，不过偶尔来现世晒晒太阳，也是不错的验。他想。

        葛力姆乔大笑两声：“喂……”

        他便咧开嘴角：“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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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呢，简直愚钝又勇气可嘉。

        葛力姆乔一下子就哑火了，他疑心蓝染在说反话——不是疑心，他认为就是——但是蓝染面色轻松，看起来没将困扰了葛力姆乔这么久的问题当回事。

        另一声惊叫盖过了他。二人循声望去，果然是一名着死霸装、腰斩魄刀的死神。只不过他上散发出的微薄灵压，昭示着他只是一名驻守此地的普通死神，估计连卐解都开不了。

        晚上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又走到了蓝染的卧室门口。东仙不在，房门虚掩着，他推开门走进去，蓝染背对着他坐在桌前，没有回。

        “我不需要你。”他下了逐客令。

葛力姆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东仙向来看他不顺眼，他当然不会给他面子。

        放到平时，葛力姆乔对实力欠奉的人半个眼神也吝啬；然而他此刻心里烦闷，有人撞上枪口，倒也差强人意。

        “蓝染惣右介！”

        上前的动作被一只扶上肩膀的手止住。蓝染用他柔和的语调不紧不慢：“别紧张，今天没打算和你们起冲突——我只是想带他出来晒太阳罢了。”

        “叛逆”两个字火星一般，霎时便将葛力姆乔这段时间积压的怨气点着了。

        只是他不太明白，蓝染叫他出来，不给他下达任务不提，甚至话也不说一句，两个人就这样沿着街干巴巴走着，他几次左顾右盼想要离开，回过来总能撞上蓝染似笑非笑的脸。

        好吧，也许我需要的确实比较廉价。葛力姆乔唾弃自己，他可以为这句话中出的些许重视再一次奉上他的一切。

        如果是东仙在场，肯定会开口斥他无理；但如果是东仙、或者换成任何一个虚夜的人听到自己躺在蓝染下的情史，他都会割下他的耳朵拿去喂狗，然后再杀了他。

        “我去现世一趟。”蓝染听完，没有发表什么评论，反而突然说起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