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十七岁的他蹲跪在你前,仰望着你,漂亮的青铜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你想了想,将左腕上的手链退下来,系在了他的腕上。串着白玉珠的红线在少年常年习武的手臂上,显得细小可怜。你甩了甩右腕上一模一样的红手链,语气矜,“以此为凭,你要是不来,我就找你算账。”
你忽然觉得他的话像拉丁文变格一样艰涩难懂。他说的每个字你都明白,但串联起来,忽然就让人很难理解。
七天后,在你的父亲伴驾回京那日,卢斯又一次披上了铠甲。母亲在屋里准备给父亲洗尘的酒菜,你把他送到了后门。
于是,故事像那条手链一样,画成了一个圆。
小天使低垂的密羽睫如蝶翼般忽闪了几下,一双幼鹿般的大眼泛着琥珀色的水光,与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卢斯反应了一秒。
“我美丽的天使,我的阿尔忒弥斯…… 我、我不知我是不是你说的天之骄子,但我很确定,十年前,在遥远的东方,如果没有京城里那位乐姬勇敢的小女儿,如今的我早已……”
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颈,什么冰凉的顺着咽下。他极力反抗,但却忽然发现,那并不是腥苦的毒药,而是一种不知名的奇妙果汁。很快,芳香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卢斯口干燥,几乎是贪婪地汲取着妙的清甘凉。
卢斯内心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是你父亲的旨意,我亲爱的小卢斯,你反抗也没用的。”
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透过窗棂,将你手腕上的白玉染得血红。栀子花的香气淤积在咽里,堵得你透不过气。你盯着男人掌心中的那红线。它静静躺在那儿,好像一古老而神秘的符号,是宿命的纽带,是跨越时空的温柔羁绊。
你清楚地记得,他笑着站起,将手链小心翼翼罩进衣袖里,一手上盔,另一手了你的发。
“啊,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尔湖的蓝色严冰都消了。他眼中泛着的光,试探地将一只手放在了你的手肘上,轻轻摩挲着。
“我在天堂吗?”
“我会找到你的,我的天使。”
“我后来去找过你们,但家里一片废墟,邻居说你们搬走了,没人知去了哪儿。
遥远的东方……
十年前……
原来这就是天使的模样。
西比尔弯下腰,美丽的金棕色长发瀑布般垂散在前,纤长的指住了他的下巴。
“我的小鸟,可爱的天使,我还没能好好谢谢你。”
于是,他睁开眼,想瞧瞧天堂的模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可爱的脸庞。不到半个巴掌大的小脸上,几乎有一半的空间都被一双大眼占去,致小巧的瑶鼻下,的儿从里向外沁晕出些许嫣红,晶莹剔透的肌肤丝毫未着凡尘里一星半点儿胭脂彩粉之色,灵一样的小耳尖儿支棱在柔的鸦发里,如两颗玉白的珠儿。
卢斯虚弱得很,口的箭伤隐隐作痛,无数阴影如鬼魂一般在眼前的黑暗中飘。它们不断变换形状,叛逃的总督变成了狞笑的达里奥斯,负手立于阶上的父亲变成了口吐鲜血的母亲。他刚要过去抱住母亲,她忽然变成了金冠的西比尔。
西巷老铺的冰镇酸梅汤是全城最新鲜解暑的。你从人群里挤出来,小心翼翼托着冰盏往家走,却在后门外的草垛子旁停了下来。
他紧紧抱住你,
小姑娘疑惑地歪了歪,把他的肩膀小心放在草垛上,又拉了些干草把他盖起来,“你等等我。”
“三年前在亚述,我打听到附近商队里有个东方姑娘。当时战况迫在眉睫,等我赶到商路,你们已经寨离开了。”
我一定是进了天堂,他想。只有天国的酒才会这般甘洌。
一切似乎回到了起点。
草堆被人动过。你大着胆子往里摸了摸,带出一手温热的黏。散乱的干草躺着个高鼻深目的少年。他的肤因为失血而显得过于干哑苍白,但这非但没有掩盖他天然纯粹的漂亮,反而增添了几分易碎的美感。
她似乎有些焦急,黛眉微蹙,眼尾微泛水红,儿被咬得充血,与雪练般的肌肤一衬,更显得韫色荦然,明洁纯的仙姿里,竟透了三四分妩媚娆艳的妖态。阳光透过云层,给那冰魄玉人儿的容颜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晕。
“与你那个贱人母亲一起去死。多么恰当的结局。”